眼看着时间紧迫,为了赶上一口吃的,孟鑫终于放弃了凭稀碎的记忆与直觉寻找的方式,动了灵力。
他以手覆眼,视力被遮蔽之后反而能看清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仔细寻找着与环境不同的灵力,属于古洞府的浅淡痕迹显露在另一个角落,孟鑫指着那个方向:“那里,我们走吧。”
他放下手,松了松筋骨,抱怨道:“也不知道谁设下的阵,明明连凡人都拦不住了偏偏把痕迹气息隐藏那么好,有什么用?哎你说,万一这人要是出去时间长了,这地方地势一变,会不会连洞府主人也找不到路?”
姜归不觉得人人都像三师叔那样路痴,昧着良心委婉逢迎道:“这里地形挺……复杂的,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吧,有时候找不到路真的不是我的问题,所以回去记得别和你师父他们提我俩在那棵树边打转的事啊。”孟鑫到了刚刚有痕迹的地方,越看越觉得附近的树和石头熟悉,在找到荒草半掩住的破木门后彻底确认位置,一挥手叫姜归下封印。
姜归从衣兜中摸出符包,机灵地察觉三师叔并不会为他圈画好所需要封印的范围,于是很有眼色地开始自行勘探。
他围着那个被时间掩埋又因岁月变迁而重新出现的入口往外绕圈,寻找合适的间距,同时摸摸树干、拨拨草丛,看哪里合适安置封印。
孟鑫大咧咧坐在地上,看小师侄忙碌,手也不闲着,优哉游哉地薅了几株野草,用他们坚韧的茎开始编些蚂蚱之类的小玩意,打算作为待会给姜归布置封印的小奖励。
渐渐地,姜归离封印中心越来越远,直至到了一大片深草边缘,脚尖照例碰了碰草根看看有没有可能会干扰封印的小动物,打算把它们惊走。
他在外围跺了跺脚,见没有反应,便又伸足进了草丛中晃了晃,总算有了效果,踹出来了一只人脚。
“……”
人在最恐惧的那一刻会发不出声音,哪怕跟着家里长辈见过不少世面,姜归毕竟还不到十五岁,性格也摆在那里,这下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连滚带爬奔向三师叔,好不容易才顺了气:“有、有人!”
孟鑫手中正在打结的草茎失手折断,他丢下半成型的蚂蚱起身:“什么人?活人死人?”
姜归满脑子都是脚踢到那人小腿的触感:“不知道……可能是死了的,在那边。”
孟鑫伸手按住他的肩推到自己身后,警惕着缓步靠近姜归跑过来的那片草丛,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只穿着长靴的脚露在外面,或许还有一整具身体被掩在茂密的荒草之间。
看鞋的样式不像是之前落进此地的凡人,孟鑫回忆着一个月前的细节,顺手折了一根长树枝,戳了戳那只脚的鞋面。
刚刚触及,就见那只脚缩回了草丛,同时传出来一声抱怨:“真是无礼,扰人清梦的是你们,反过来还说小生是个死人,让人生气。”
活人?声音有些熟悉,不过一时孟鑫无法将这散漫的语调与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对应起来,后退一步想将此人引出来,先道歉道:“是我家孩子莽撞,打扰了。不如你先出来,让这孩子和你好好道个歉?”
“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而已,道歉有什么用。”草叶声窸窣,一道人影从中坐起,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倒不如请小生一顿夜宵来的实在。”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仪容,缓缓站起从暗处走出,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孟鑫骤缩的瞳孔中,笑盈盈道:“可好?”
“我觉得或许没有很好。”
亮堂堂的小厨房里,听到纪开云对“你们最近关系还好吗?”这一问题的回答,岳珥恨其不争气,压着嗓子跳起来用沾满面粉的拳头打他胸口:“你真没用,你死皮赖脸缠他啊。我哥他不是最心软了吗,你就抱着他的腿他走哪你跟哪,到他同意不就行了吗。他又不会真的一剑杀了你。”
纪开云在帮她洗菜,左右躲避不了索性不躲了,将手里的大白菜抖干水放到案板上:“不要,那是你哥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我要真这么做了,他肯定会连夜跑到某个你我都找不到的地方猫到记忆恢复的。”
“你说得对,但是他迟早要恢复的,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岳珥气呼呼地洗了个手,开始继续擀饺子皮,“是退回去当你的好后辈,还是怎么说?来来,让本姑娘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