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卞原是主舞。
人群渐渐散去,夜色降临,周遭渐渐陷入黑暗。谢云氤换好衣服,与傅斯隐往回走。
良久,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或许是今晚的夜风有些柔和,黑暗中,他忍不住小声说道:“那个时候,他还帮我矫正过热身动作。”
练舞这种事,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要拉筋、伸腿……把自己的身体违背生长规律去变成柔软形状,再拼尽一切意志磨练出舞蹈主题。
刚柔并济,需要哪个的时就要上哪个。
而跳舞其实与武术、与运动一样,经常会受伤——热身这件事,就变得非常重要。
谢云氤是老师的关门弟子,刚拜师的时候,才七八岁,身体也差,常常压着压着腿,就疼哭了。
是卞原走过来,发觉他姿势不对,才那么疼。帮他矫正过来。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一直到卞原偷录他的隐私外传,他才知道,不知不觉,师兄已经不是当年的师兄。
物是人非,教他舞蹈的那位老师,也早就去世了。
风又吹起来了,林木沙沙作响。月光倾泄下来,映照着他们。
谢云氤清楚知道,今天之后,他与师兄是彻底地分道扬镳、再不会有交集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怅惘。
不光是为卞原,也是为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卞原一样,离开心爱的舞台,撞进根本不熟悉的娱乐圈,在灯红酒绿中迷失自己。
尽管心底有个声音在执着摇头,说自己不会那样——但这一瞬间,谢云氤仍升起几分迷茫。
傅斯隐的脚步,忽然放缓了。
夜色迷离,这条路彷佛加长了、延伸了,怎么走都走不到地方。在青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周遭的景物也有些许变化,变得……
更暗了。
无边的寂静铺展开来,笼罩住一方天地。
谢云氤没有察觉,只是不知不觉也停下脚步。
他微微偏头,看向斜后方的位置。那里,傅斯隐早他一步顿住,敛住眸中异色。
“……傅先生?”
谢云氤不解他为何不走了。
青年清朗的声音环绕过来,似潺潺清泉。暗夜之中,格外鲜明。良久,男人踏前一步,跟上他,与他平齐。
他幽深黑眸凝视过来,有那么一个刹那,谢云氤脑海中有个画面突兀一闪。
转瞬即逝。
傅斯隐淡淡开口。
“我想知道一件事。”
像情人暧昧的低喃,也似魔鬼花言巧语的诱哄,低沉悦耳的声线回荡在耳边,将些许理智推在摇摇欲坠的悬崖上,谢云氤不自觉晃了神,眼前一花,男人已近在咫尺。
“谢云氤。”
难得的,他念出他的名字,深邃目光落在青年眉宇间,像要观察什么。
“你最近没有跳舞,为什么?”
谢云氤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