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苍虞会找借口故意关闭界河,断涂泱界后路,再伺机除掉重伤的廖英,廖英虽好,却不受他掌控,他更不会为了一个廖英,放出自己的心腹战部,远离重界,去一个生死未卜的偏远小界,得不偿失。
而同意苍虞的请命,一方面,卖琰珩元君一个人情,二不用背上百万人命的报业,三能保剑宗太平,掌门之位安稳,怎么选,很清楚。
愚善之人可做不了掌门,尤其像剑宗这种庞然大物,关系盘根错节,不会权衡利弊,不会耍手段心机,早被人拉下去了。
鹤氅男修叹气:“苍虞荒淫无道,隔三岔五寻由头征收税供,是其他中界三倍不止,我等苦不堪言,却求告无门。”
圆脸男修跌坐回去:“若不是剑宗包庇,岂能由他这般作践谷水界。”又看向主座的双髻少女:“门主,我们怎么办?”
颜瑛捏碎玉符,起身洒到一旁的针松盆景中:“道君有令,联络人手早做准备,定是要……”指指上方,又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在场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明白颜瑛的意思。
“此道虽险,却看得见曙光。”最后一位隐在阴影中,头戴幕篱的女修,声音如清泉流淌:“有苍虞在一日,我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他这般欺辱尘音门,我早就不想忍了。”
“我情愿跟随道君,去拼杀出一番天地,也不要这般低声下气的苟活,直到,直到被那叛徒的仙音门吞并。”
颜瑛目光陡然一厉,脚下青砖当即碎成粉灰。
尘音门本是谷水界第一大门派,苍虞加收税供,当然要从本地最大的门派开始,尘音门不肯交,他本想动用战部,被余闲劝住了,若每门每派都派战部去镇压,反激起民愤,闹到剑宗跟前去,倒给琰珩元君添麻烦。
他想了个阴招,从内部分裂尘音门,偌大门派,不可能铁桶一块,只要有人有野心,想往上爬,嗅到味儿,便会自己寻来。
果然,尘音门一位金丹长老寅夜上门,两方商讨,各论好处,没过几日,那位金丹长老便高调宣布成立仙音门,名字还故意压尘音门一头,把颜瑛恶心的够呛。
三十年前,尘音门门主仙逝,传位给颜瑛,那金丹长老见颜瑛年少,想夺权,被廖英按下,这点,颜瑛一直记着廖英的恩情。
除此之外,廖英坐镇谷水界多年,明辨是非,从不多收一分税供,偶有天灾动乱,还会亲自回剑宗解释,谷水界本是剑宗最末的中界,在廖英的管理下,越来越好,谷水界之人,谁不念他的好。
颜瑛:“我打算先派一部分人手,去涂泱界接应道君。”
“我去。”苏咏秋起身,掀开幕篱,露出那张疤痕交错的脸:“我愿去涂泱界接应道君。”
浮空岛
月明星稀,微风正好,岛上亭台楼阁,在月光下浮然生辉,白玉铺地,灵草为植,连瓦片都是四级青岗岩所制,目光所及,极尽奢华。浮空岛上原没有这些,是苍虞代管谷水界后,新添置的,一砖一瓦,皆是从本地门派搜刮而来。
余闲在外叩门:“师尊,付永昌求见。”
苍虞难得消停,独自倚在靠椅上赏月,闻言一动不动:“进。”
“拜见苍虞道君。”付永昌进门就跪,匍匐着爬到苍虞身前,腆着脸堆起笑,替苍虞敲腿。
苍虞嫌弃他年老装嫩,三四百的人了,才金丹初期,用丹药保养也难掩老态,却偏偏喜欢穿嫩青色的衣裳,看着就倒胃口。
“有什么事,说。”苍虞撇开腿,不让他碰。
“是为青岗矿,颜瑛那死丫头,今日大闹矿场,还打伤了驻矿管事。”付永昌添油加醋:“她明知,仙音门开采青岗矿是为了替道君翻新洞府,还做出这种事,当真不把道君您放在眼里。”
“行了,你之前欺骗余闲,说青岗矿是你的产业,我才同意你承接此事。”苍虞冷下脸:“你敢打着我的名号胡作非为,好大的胆子!”
“道君恕罪。”付永昌赶紧趴地赔罪:“我,我也是为了道君,是他们太不懂事,道君住的不舒服,不主动替道君分忧,还藏着掖着,着实小气,谷水界的一切,都该是道君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