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营内高处,逐渐已有大将风范的赵全面无表情,冷冷的只是注视着血肉横飞的北营战场,又偶尔抬头眺望远处的羊祜帅旗,心中冷哼,“够胆子就到第一线督战,最好是到我们的火炮射程范围内。”
很可惜,和张志属于同一类型的羊祜始终没有冒险上前,只是在晋军的云梯车开始靠上营垒后,又果断投入了两千兵力加强进攻,而晋军的第二波攻营加入战场后,汉军的营垒前更是人头似蚁,不断可见晋军士卒冲上垒墙,也随时可以看到两军士卒跌落垒墙,逼得赵全也只能是给前线补充兵力,与攻势过猛的晋军展开近身混战。
这个期间,一切的阴谋诡计和战略战术都失去了作用,双方士兵比拼的就是谁更快谁更猛,随时都有钢刀劈出血花,也随时都有长矛洞穿双方士卒的身体,盾牌也被当做了武器疯狂敲打敌人,喊杀声和惨叫声交相辉映,响彻云霄。
靠着垒墙和纸甲的优势,汉军成功熬到了晋军的前两波攻击因为伤亡过大而被迫撤退,然而还没等汉军将士喘上几口气,晋军的第三波攻营军队又已经呐喊杀来,还转眼就已经冲到了已经被填出多条道路壕沟附近。
还好,赵全最拿手的就是打防御战,没等晋军冲到垒下,汉军的生力军就已经冲上了垒墙接管防线,替换下了刚刚才经历一场苦战的疲惫之师,然后一边放箭一边投石,继续与晋军展开恶战。
战斗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羊祜这才终于把自己的副手徐胤叫到面前,对他沉声说道:“徐将军,贼军的守卫过于严密,今天能不能拿下贼军的营垒,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给你三千铁甲兵,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拿下贼军的垒墙,打开我们进兵营内的道路!”
“都督放心。”徐胤郑重抱拳,说道:“还是那句话,不拿下贼军营垒,末将绝不回来见你!”
羊祜满意点头,这才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三千铁甲兵交给徐胤,让他率领这些全部身穿两当铁铠的晋军精锐上阵杀敌,然后又命令道:“加紧擂鼓,为我们的将士助威!”
羊祜在这一点上严重低估了赵全的应变能力,才刚看清楚后续杀来的晋军全部身穿两当铠,为张志不知打了多少守城战的赵全就马上明白敌人是出动核心精锐了,也在迟疑了一下后大声吼道:“贼军的精锐来了!火器队上垒,瞄准贼军的铁甲兵,给我狠狠打!还有,尽量瞄准敌人的主将旗帜!”
命令传达,单独编制成军的汉军火器队上前,携带着大量原始手雷和三十门已经装好弹药的铸铁广口炮冲上营垒,在乱军之中紧急布置火炮,对准正在列队杀来的晋军铁甲队,其他的汉军将士则全力保护这些火炮,耐心等待晋军的铁甲队进入射程。
铁甲兵的移动速度当然要稍微慢一些,还是直到汉军已经把三十门火炮布置到位后,徐胤才带着晋军的铁甲兵来到营垒近处,因为毫不知情的缘故,身穿筒袖铠的徐胤还步行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用长矛指着汉军的营垒大吼道:“将士们,奋勇杀敌!攻破贼营!”
“轰隆!”
话音未落间,荆州晋军突然听到了一声他们前所为闻的如雷巨响,再紧接着,徐胤只是觉得眼旁一花,他身边不远处的晋军铁甲兵就已经躺倒了一片,倒地者或是直接断气,或是捂住头脸下身大声惨叫,徐胤也顿时一惊,暗道:“这是什么东西?”
“轰隆!轰隆!”
又是两声炮响,又有两片铁甲兵惨叫着摔倒在地,因为事发太过突然的缘故,晋军的铁甲兵当然一片大乱,惊叫声音四起,徐胤则赶紧大吼道:“不要乱!不要怕!冲!冲!给我冲上去!”
“轰隆!”
第四门汉军的广口铸铁炮炸响,火焰与铁块、尖石一起喷射间,无数的铁渣和尖石也直接飞向了徐胤的旗帜所在,正在呐喊的徐胤也只是眼前一花,马上就被许多铁渣和尖石轰中身体,然后筒袖铠虽然替徐胤抵挡了许多攻击,但还是有一些铁块和尖石轰中了徐胤的面门,让徐胤的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就躺倒在了两军阵前。
“将军——!”
“轰隆!轰隆!轰隆!”
再接着,侥幸没被铁块尖石击中的徐胤亲兵才刚发出惨叫,更多的铁块和尖石又对着徐胤的位置所在,把奋力上前营救的晋军士卒成片成片轰倒,也把晋军的铁甲兵轰得更乱。
与此同时,轰掉了装弹困难的广口生铁炮后,汉军火器队又果断向着垒下的晋军人群接连投掷原始手雷,铁渣和生石灰一起横射间,垒下的晋军蚁附队伍也顿时一片大乱,垒上的汉军将士则欢呼着乘机加强进攻,很快就把冲上营垒的敌人全部驱逐下垒,还乘机烧毁了几架已经靠上营垒的晋军云梯车。
再紧接着,垒墙上的汉军将士当然是抓紧时间接连放箭,把狂风暴雨一般的羽箭拼命倾射向已经一片大乱的晋军铁甲兵,无人指挥的晋军铁甲兵则更加混乱,甚至开始了出现向后逃窜的情况。而十分可悲的是,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情况,羊祜还在晋军旗阵中大发雷霆,“这个徐胤,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带着我们的精锐还把仗打成了这样?”
最后,还是在满脸是血的徐胤被紧急抬回了羊祜的面前,羊祜才知道他的得力助手徐胤已经负了重伤,只能是赶紧上前查看情况,也马上就被徐胤满脸伤口的情况吓了一大跳,然后摸索着抓住了羊祜的手,双眼已经不能视物的徐胤还挣扎着艰难说道:“都督,末将无能,但不是末将不尽力,是贼军的古怪武器,太厉害了……。”
口中流血的艰难说完了这句,全身不知有多少伤口的徐胤还脑袋一歪,不幸成为了荆州晋军阵亡的首名重要将领,羊祜也顿时流下了眼泪,哭泣道:“徐将军,是我害了你,是我不明敌情,不知道贼军还留有余力,所以才把你害成了这样啊。”
“都督,接下来怎么办?”部将王戎怯生生的问道:“我们的精锐已经杀败,士气已挫,接下来还打不打了?”
看了看远处被汉军杀得一片大乱的自军核心队伍,羊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没希望了,鸣金退兵吧。”
言罢,羊祜还又在心里说道:“不止是这场攻坚战没有希望了,恐怕就连这次三路进攻汉中,也毫无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