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志逆贼想干什么?”司马骏无比疑惑的说道:“一边希望和我们尽快决战,一边故意放假消息让我们以为他粮草不足,诱使我们继续坚守不战,这么做岂不是自相矛盾?”
陈骞不答,也在心里说道:“张志逆贼到底是想干什么?按理来说,他如果急于求战的话,应该是放假消息让我们以为他粮草充足啊,为什么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放假消息让我们以为他粮草不足呢?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也是凑巧,正当陈骞等人被张志的举动弄得大惑不解的时候,司马炎突然派人从洛阳送来了诏书,要求陈骞随时禀报战事的进展情况,结果王浑和司马骏等人也马上就明白了司马炎的弦外之音,都向陈骞说道:“大将军,陛下表面上要求我们随时禀报战事情况,实际上恐怕是在催促我们尽快决战,早些摆脱朝廷的钱粮负担。从河东和中原运粮供给陇西前线,同时还得解决关中的饥荒问题,朝廷的负担实在太大了。”
“装不明白吧。”陈骞十分无奈的说道:“陇西的地形于骑兵不力,贼军又是出了名的擅长正面决战,不到最后关头,我们绝不冒险。”
又过得数日,汉军再一次派遣使者前来寄书约战,陈骞再次断然拒绝的同时,也马上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汉军的第二道约战书不仅内容和第一道一模一样,还连错别字都完全相同,似乎就是同一道书信,陈骞心中狐疑,稍一盘算后,干脆又把这道书信还给了汉军使者带走,然后耐心等待汉军的第三次约战。
在这个期间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无耻投降汉军的天水太守李弇派遣郡兵,护送了一批民夫来到了略阳附近与汉军会合,而过得了几天后,陈骞又通过潜伏在清水的细作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是李弇派遣北上的郡兵和民夫,竟然押送一批压缩干粮返回天水。
“怎么可能?难道伪汉贼军在反过来向天水输送粮草?”陈骞心中震惊,又暗道:“怎么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按理来说,贼军如果真有吃不完的粮食,还反过来给天水输送粮草,张志逆贼应该故意让我们知道啊,他为什么还要鬼鬼祟祟的悄悄给天水供粮?”
“难道说,贼军想故意拖垮我们?”
心中益发狐疑之下,陈骞突然也终于得出了正确结论,暗道:“逆贼真有永远吃不完或者可以保证耗垮我们的粮食,也根本不想和我们冒险决战,只想利用关中粮荒的机会,把我们彻底耗垮耗退,然后他们就可以轻松吃下陇西,进而吞并凉州,再扩建骑兵,居高临下杀入关中平原。所以张志逆贼才一再假装他的粮草不足,引诱我们和他耐心对峙。”
结合自军需要翻山越岭的千里运粮这点,陈骞当然是越盘算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再加上晋军的粮草运送消耗确实过于巨大,陈骞的心中难免逐渐开始动摇,心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最好的选择就只能是冒险一战了。否则的话,我的粮草一旦供应不上,就只有被迫退兵这惟一一个选择了。”
陈骞终于开始动摇的时候,汉军使者也第三次来到了陈骞的面前,再一次带来了张志亲笔签名的约战书,陈骞接过仔细一看,也马上认出了这道书信就是之前被自己两次回绝的约战书,心里也立即说道:“看来张志小儿真的是想故意稳住我们,假意一再约战,让我们以为只要守住营地就可以稳操胜算,实际上却是敷衍了事,以至于连约战书信都懒得更换。”
这时候,异变突生,来送信的汉军使者忽然扑通一声向陈骞跪倒,大声说道:“大将军救命,大将军救命,小使斗胆,想求大将军手下留情,放小使一条生路。”
奇怪的看了汉军使者一眼,陈骞很是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只要你如实禀奏,本将军自然会考虑对你法外开恩。”
“谢大将军。”汉军使者赶紧道谢,然后才说道:“大将军,想必你也一定听说过,我们伪汉军队出兵打仗,根本不用携带粮草,只需要找一个无人处,或者是找几顶空帐篷,让我们伪汉的后将军进去祷告一番,诸葛丞相就会赐下方便面、午餐肉和压缩干粮这些吃食,帮助我们大汉军队解决粮草问题。”
“听说过,继续说。”陈骞赶紧吩咐道。
“禀大将军,就小使所知,这个法子已经不太灵验了。”汉军使者说道:“小使亲眼看到,张志之前几次进了空帐篷,出来以后帐篷依然还是空的,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是每隔几天才勉强能够变出一些粮食,害得张志不得不下令军队节约粮食,免得突然断粮。而且小使还知道,张志逆贼已经至少三天没有变出粮食来了。”
“所以小使敢断定,可能要不了几天,我们就有可能断粮。”汉军使者又接着说道:“从陇西到益州有千里之远,没有粮食是肯定撤不回去的,小使才主动向你禀报这个消息,还望你在大破贼军之后,念在小使告密有功的份上,千万饶小人一条性命,让小人返回家乡与家人团聚。”
“原来是这样啊。”陈骞微微一笑,说道:“好吧,念在你告密有功的份上,到了本将军率军破贼之后,肯定会饶你一条性命。”
“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汉军使者赶紧连连道谢,又说道:“大将军,小人说的句句是实,你千万不要撤兵,也千万不要冒险和张志逆贼决战啊,张志逆贼现在想赶紧决战都快想疯了。”
陈骞微笑点头,又问了一些细节,然后才把那道约战书信递还给汉军使者说道:“回去复命吧,就说本将军还是没兴趣和他张志逆贼决战。”
汉军使者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结果他前脚刚走,陈骞马上就转向旁边的王浑问道:“怎么看?”
“假得不能再假。”王浑面无表情的说道:“假如张志逆贼真的变不出粮食了,肯定会严密封锁消息,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小小使官知道?”
“那张志小儿的目的是什么?”陈骞追问道。
王浑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大将军,别怪末将说你不爱听的话,张志逆贼故意这么欲擒故纵,其目的恐怕是想稳住我们,利用关中粮荒我们的军粮全靠中原供给的机会,把我们耗到主动出兵攻坚,或者是被迫撤兵,让他可以彻底吃下陇西四郡,继而从容图谋凉州。”
早有这个怀疑的陈骞缓缓点头,又问道:“假如我们出兵决战的话,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王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不知道,我上次追随司马老都督和贼军在南中对阵,是败在了贼军全员披甲和立足未稳,又被贼军抢走了粮草辎重,所以才在撤退的期间被贼军逐口吃掉,现在的情况不同,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胜算了。”
陈骞再不吭声,只是闭上眼睛盘算是否应该冒这个风险,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亲兵忽然慌慌张张的冲进大帐,未及行礼就向陈骞嚷叫道:“大将军,马!马!逆贼那边,来了无数的战马!”
陈骞猛然睁目起身,惊讶说道:“来了无数的战马?张志逆贼那来的这么多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