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蒙没有把求剑之事说与薛正雍和王夫人,高傲如他,不论爹娘是失望,还是劝慰,与他而言都是刀口上撒盐。
楚晚宁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万般不忍,于是终日埋首卷牍中,希望能找到别的法子再替薛蒙得到一把神武。
洛衡得知此事,将白虎口中利剑给了楚晚宁。
“师尊,你就告诉蒙蒙,那是你替他找的就好啦。”
少年眼神明亮,却带着点羞怯。
“如果是我给他的,他不会愿意要的。”
楚晚宁看着他,心里莫名的柔软起来,他拒绝了洛衡要把神武给薛蒙的要求,他开始更加仔细认真的查找。
“你的灵力和薛蒙不合,适合你的武器也并不适合他,这把剑你自己留着吧。”
除此之外,那个假勾陈,究竟是谁,他本尊如今又在何处?假勾陈的“白子”自爆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又有什么深意?
所需烦忧的事情太多了,红莲水榭藏书阁的烛火昼夜照彻,铜壶滴漏,繁冗竹简摊了一地,案卷深处,是楚晚宁略显疲惫的面容。
“玉衡,你肩上伤成这个样子,可别心怀侥幸。”薛正雍捧着杯热茶,坐在他旁边叨叨,“贪狼长老擅长医术,你得了空,找他去给你瞧瞧。”
“无妨,都已开始愈合了。”
薛正雍啧了一声:“不行不行,你看看你,从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看。十个人见了你,九个都说你瞧上去像是随时要昏过去。我看那伤口邪门,没准有个毒啊什么的,你还是长点儿心吧。”
楚晚宁掀起眼皮:“我像是要昏过去?”他顿了顿,冷笑道,“谁说的?”
薛正雍:“……”
“哎呀玉衡,你别总把自己当铁打的,把别人当纸糊的嘛。”
楚晚宁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薛正雍不出声地嘀咕了一句,看嘴形很像是“你有数个屁”。好在楚晚宁专心看书,并没有瞧见他的小动作。
又唠了一会儿,薛正雍见时辰已晚,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回去陪老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楚晚宁:“玉衡,你早些休息。你这样子要是让蒙儿知道了,他非内疚死不可。”
楚晚宁压根儿不理睬他。
薛正雍碰了冷钉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走了。
楚晚宁喝了药之后又回到了案前继续查阅宗卷,看到后面隐隐的有些头晕,他支着额角,轻微感到恶心。
不过,这种恶心转瞬即逝,楚晚宁只当自己是累到了,因此并不在意。
夜深了,他终于倍感昏沉,蹙着剑眉睡了过去。一袭宽袖枕在堆积成山的案卷之侧,膝头还隔着一卷没有看完的简牍,袍缘萎地,犹如水浪。
这天晚上,他做了梦。
和普通梦境不一样,这个梦画面鲜明而真实。
他站在死生之巅的丹心殿内,但这个丹心殿和他所知的有所相差,诸多陈设细节都有改变,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大殿的门就忽然开了,深红色幔帐飘拂。
有人走了进来。
“呦,师尊。”
来人眉目英俊,眼眸乃是深蓝,竟然已是青年模样,卷起嘴角的时候显出些邪气。
“洛衡?”
楚晚宁站起来,刚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足腕处扣了四道流淌着灵力的铁链,束缚着自己,无法动弹。
震惊之后怒火滔天,楚晚宁难以置信地瞪着脚踝上的锁链须臾,气的面目扭曲,噎得说不出话,半天才抬头厉声道:“洛延舟,你造反吗?给我解开!”
来人却像没有听到他的怒喝,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酒窝深深,走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