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上官玉林也知乐姚近日腺体不舒服,来看望几次都被回绝,想来也是,她一个乾元去瞧,恐怕更糟。
笑着将丰抒羽带到半面亭中,两人坐下说话。
&ldo;丰御医,都说你医术高明,手到病除,在下有件事好奇,不知该不该问?&rdo;
&ldo;但说无妨。&rdo;
上官玉林迟疑一下,若直接打听十公主之事,未免冒昧,最好拐个弯。
随即腼腆一笑,&ldo;不瞒御医说,我有个远房妹妹,属性是坤泽,本来早就许好人家,但夫家突然出事,婚事被耽误,如今年纪也不小,不知会不会出问题。&rdo;
丰抒羽抿唇乐,既然人家不愿挑明,她又何必多话,煞有介事地点头,&ldo;有属性之人总不婚配,确实是个麻烦,不过嘛,也分人,如果侍郎的妹妹只是个普通坤泽,并无大碍,只需凝息汤加倍即可,怕就怕在‐‐&rdo;
顿了顿,卖弄玄虚,看对面人一脸紧张,忍住笑,&ldo;唉,怕就怕在有的人腺体与常人不同,实在麻烦,棘手得很。&rdo;
故意做出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哪能不惹上官玉林操心,踌躇着接话,&ldo;丰御医乃天下第一名医,无论再复杂的病症,肯定也难不住。&rdo;
给她戴高帽啊,奉承话太顺口,耳朵都快听出茧子。
丰抒羽摆手,&ldo;此言差矣,不瞒侍郎说,这天下病症多半是治不了的,即便能治,也要患者肯配合,医者其实没什么用,所谓防大于治,身体还需各自保养。&rdo;
上官玉林附和说是,心里还是放不下,试探道:&ldo;御医适才讲腺体与常人不同,在下冒昧问一下,怎么个不同法?&rdo;
&ldo;不同之处太多了,好比乾元之间相互压制,坤泽亦然,但信引强弱自出生便会定性,侍郎可听过有人会越变越强?这还不打紧,有件事更奇,据说番子能下蛊,让属性相互转换‐‐&rdo;
属性来回换,岂不乱套。
上官玉林摇头,显然不信,&ldo;没准讹传,御医见过?&rdo;
&ldo;现在没见过,保不准明日就能见啊!&rdo;
丰抒羽嘴角噙笑,靠在身后的栏杆上,轻声道:&ldo;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这样的药,毕竟也会生出相对应的解法,属性都来自于腺体,彼此会被信引牵制,信引‐‐&rdo;仿若自言自语,又低声念叨几句,&ldo;信引,互相牵制‐‐&rdo;
一副琢磨军国大事的神色,上官玉林不敢打扰,只见对方忽地眉目舒展,站起来。
&ldo;侍郎,在下突然想起还有公务,以后有空,咱们再聊。&rdo;
说罢施礼离开,走得形色匆匆。
莫名奇妙,上官玉林无语,看来这位高等御医也是徒有其表,讲话虎头蛇尾,条理不清,怨不得满口医者无用呐,给自己打圆场吧。
粉白花瓣被风吹进亭内,盘旋着落在衣襟,她愣了愣,余光瞧见自己扔到树下的花锄,不知是该继续吭哧种花,还是去寒月宫碰下运气,指不定今日十公主心情好,能见上一面。
她是真惦记她,有时都觉得自己可笑,或许由怜生爱,实在也搞不懂,可每次看到乐姚,总忍不住站在对方身边,为她披上一件薄衣,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雪。
怎会如此心疼,难不成同情心泛滥,可她这种人,实在也算不上多善良,在这里装什么大善人。
何况人家钟意的是大将军那般绝顶乾元,只女扮男装这件事,她就不行。
乐姚,十公主,如今成了一块心病,她病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前几天十七殿下特意用菜试她,不假思索便答应,也有对方的原因吧。
苏涅辰若再次出事,只怕乐姚受不住。
她思前想后,还是折上一簇盛开的海棠,以此为借口,小心翼翼来到寒月宫。
恰巧乐姚午睡起床,西府海棠香飘十里,才下榻就闻到,像花又不似花,其中还有上官侍郎的信引。
她才恢复平静的腺体又隐隐发热,只好又躺回去,不能这幅样子去见对方,已经有好几次慌乱失礼,再让侍郎瞧到,哪有脸出门。
莫非自己这般水性杨花,年纪大不出嫁的坤泽又不是只有一个,怎么就她受不住。
传出去笑死人,尤其是母亲的死因,宫中早有蜚语,若说她上梁不正,下梁歪,乐姚想死的心都有。
实在不行,干脆狠心割掉腺体,一辈子不婚配,守着青灯古佛修心,也挺好。
樱雪捧着月白外衫,瞧公主又躺下,心里不解,&ldo;殿下,侍郎采了洗清秋里的花,娇嫩得很,公主不想去瞧瞧啊!上官侍郎‐‐可来了好几次啦。&rdo;
乐瑶翻个身,&ldo;不了,我还困,你给她说‐‐改天我专门谢她。&rdo;
樱雪哦了声,只得到大堂传话。
听侍女的脚步声渐远,乐姚才又起身,自己披上衣服,从屋内侧门溜出去,偷偷来到院里的六角攢尖亭中,躲在郁郁葱葱杏花树后,望见上官玉林从正门走来,一路出去,直到看不见背影,才收回目光。
叹口气,失魂落魄,闹不准自己是不是发疯,既然不见,又为何跟到外面,刚才还想出家修行,转眼就盯着对方背影发呆。
她这个人素来无用,连自己心意都搞不清,人家不过是看她可怜,只怕又稀里糊涂陷进去,自作多情过一次,难道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