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车夫是个机灵的,连滚带爬起来,兜住缰绳,元月趁势跨上车,叫:“走!”
马车开路,乱象一点点远离,临近彻底看不清时,元月心中突然一动,那拔刀相助的侠士,该不会就是……她用力拍拍车窗,急叫停车。
车夫不解,分神往后头望了望,却见拦路的土匪个个儿落荒而逃,独剩一个满身乌黑的人拄剑半跪在地上,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车夫虽是个贪生怕死的,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即掉转方向,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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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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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那个孤单的影子,元月心间的踌躇便越张狂。
究竟是不是他?
若真是他,又以何面目相见?
摇摆着,不安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那人,触手可及。
“多谢这位壮士的救命之恩!”车夫以头抢地,面向那人重重拜了三拜。
元月权且无动于衷,不露声色地窥察他:一顶兜帽且不够,脸上还覆有一张面具,将面貌掩了个干净,叫人难以捉摸出他的真实身份,听声或将可判断几成。
心有成算,则开始上手促成此事。
“公子久跪于地,想必是对付贼人之时被伤着了,公子如不介意,扶着我的手臂先起来,然后乘我的马车,入城寻家医馆诊治。一切费用,由我承担。可好?”她放低身段,伸胳膊的时候,多存了个心眼,专门伸向他的右边身子。
若此人为杜阙,是办不到用右手来借力起身的。
那人并未踩入她的陷阱,持剑的手一用力,盈盈而上,之后,收剑回鞘,别在腰间。
全程沉默寡言,惟对她抱拳摇了摇头,潇洒远去。
元月甚至形容不上来此时的心情,待视野全然被幽暗吞灭,离魂归体,叫上呆呆愣愣的车夫继续赶路。
回城的最后一段路上,如浆糊般的思绪豁然贯通。
是不是他,为何是他,真有那么重要吗?即便亲口确认了,不过是自寻烦恼,倒不如糊糊涂涂的。
至于以后的事,大可留待以后再烦恼,当下首要的任务是赶紧找一家靠谱的客栈落脚,吃顿饱饭,再舒舒服服歇一宿,为第二日的南下之旅,养足精神。
饭饱睡足后,元月背上行囊登船一直向南,此行的目的地是泉州。
杜衡一家在与泉州一城之隔的虞州安顿了下来,日前信上说,已经开始着手动员所在村落里的人把自家孩子送往杜衡家来认字念书了,思想工作做得还算顺利,预计再有个把月便可正式开学。
元月深感神奇,自小和杜衡一起长大,以前都是聚在一块儿谋划哪里的吃食美味、何处的说书精彩,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会变成大人们那样严肃认真。
因此,她迫不及待想去开开眼界,看一看“长大”以后的杜衡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