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如果要成为一国之王的话,怎能期望过着和凡人一样的生活。”
为了成为一名完美无瑕的君主,为了成为理想的实践者,身体舍去凡性而获得不老长生,心灵舍去私情而成为完人。少女阿尔托莉雅的人生在她把选王之剑从岩石中拔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等于已经宣告结束了,之后的她是一项名为不败的传说、一首赞美曲,也是一抹幻影。
她曾经有过痛苦,也有过烦恼,但是她拥有的骄傲更远胜于此。绝不妥协的信念至今仍然带给他力量,支持她持剑的双手。
“征服王,像你这种只顾自己的人是不会理解的。为了满足无止境的欲望而成为霸王的你!”
Saber大声斥喝,彷彿对敌人砍下了致命的一击。
听到这句话的Rider双眼猛然一睁。
“无欲无求的王者就连一件装饰品都不如!”
Rider暴喝一声。言语中的凶悍让他原本就庞大的身躯看起来更大了一倍。
“Saber,你说‘王者要为了理想而殉身’。原来如此,生前的你应该是一个清廉又完美无瑕的圣人,想必你的形象一定既崇高又不可侵犯吧。但是有谁会对殉道这种充满苦难的人生抱持憧憬,怀有梦想?”
王者之间里,举世无双的霸王毫不留情地痛斥着与他相对而坐的圣王:
“圣人可以抚慰人民,但是绝对无法领导人民。王者必须表现出明确的欲望,尊崇极限的荣华富贵才能够引导人民、带领国家!”
“所谓王者,就是比任何人都贪心,笑起来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豪迈,愤怒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凶暴,穷尽人性善与恶的人,所以臣子才会羡慕王者,受到王者的吸引。在每一个人民的心中才会燃起‘我也要成为万人之上’的憧憬之火。”
“这种统治……究竟有什么正义可言?”
“没有正义,王道根本不需要什么正义。就因为这样,所以也不留余恨。”
Rider的话语实在太过武断,让Saber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才是人民的幸福。在这条基础理念上,两人之间的隔阂实在太大了。
一边是祈祷获得安稳。一边是企盼获得繁荣。希望平定乱世的王者与自己掀起乱世的王者,两人的理念自然不可能相同。
Rider露出无畏无惧的笑容,继续说道。
“骑士之王啊,或许你高举的正义与理想的大旗曾经一度拯救了你的国家与臣民。那想必是一件足以让你在传说中留下名号的伟大事业吧。但是你应该也很清楚,那群‘只知道被拯救’那些人最后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呢?”
“你…你说什么?”
黄昏之下,染满鲜血的山丘。
那副景象再次在Saber的脑海中掠过。
“你总是‘拯救’臣民,却不是‘引导’他们。你没有展现过‘王的欲求’,丢下迷失的臣民,只是一个人以神圣的姿态,急着实现那些渺小美丽的理想。所以你不是真正的王者,只是一个被不为自己,只为他人而活的王者形象所束缚住的小女孩罢了。”
“我……”
她有千言万语想反驳,但是每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过去在卡姆兰的山丘上俯瞰的风景就会再次浮现于眼前。
绵延不绝的尸山与血河。在那里终结的生命从前都是她的臣子、朋友与亲人。
仔细一想,在她拔出石中剑的时候就曾经听过预言。预言未来将会是毁灭之象,而自己应该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是即使已经有了觉悟。一旦亲眼目睹那幕景象的时候,她心里不禁去想,忍不住产生祈愿的念头。
一个完全不同的可能性,甚至能够推翻那位魔术师的预言。她心想如果有这样的可能性的话……。
有一种危险的想像彷彿渗进Saber心中的空隙般浮现出来。倘若自己不是以救世主的身分守护不列颠,而是以霸主之姿蹂躏不列颠的话……
但是,这种可怕的霸王之道所造就的结局和那座卡姆兰山丘相比的话,究竟哪一边才算是真正的悲剧呢……
而就在这时,一旁有声音响起:
“不,你不明白,Rider,若是你在那时候的不列颠推行你的霸道的话——那只会加速不列颠的灭亡。”
说出这话的,是先前始终保持沉默的白发青年。
迎着Rider的瞪视,朔月回以清风般浅淡的笑容,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
“你所讴歌的霸道,相较于亚瑟王的王道,不值一提。”
青年这么说道。
因为几乎是原文,但又是不得不写的原文,所以发在章节感言里,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