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语言的精妙之处,尽在不言之中。
加州清光重新坐直腰板时,虽然微笑不变,然而目光已经变得有些呆滞和空洞了。
显然,在领悟了什么叫做“那个意思”后,他作为半个主控的脆弱心灵已经遭受了重创。
虽然早就知道主人肯定会喜欢上什么人,再不济也是政治联姻从而诞下继承人……但是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个混蛋盟友啊!
清光的心,感觉好痛痛!
想当初他们刚刚认识了那位横滨的黑道大佬时,被坑得可惨了,气得他三番五次的拿起刀剑差点去刺杀那混蛋给主人出气,还好被药研藤四郎死命地拦下来才没有惹出更多乱子。
最近这段时间双方许久未见,清光对那位太宰治首领的怒气值才稍微减弱了一点点。
没想到!出个差回来,就听说自家看着长大的小白菜对猪有了意思!
你说,他的心能不痛吗?!
涉川曜其实也没有跟工具人……咳,说错了,是家人一样的付丧神计较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地不喜欢采用“太宰治去世”的这个可能性。再加上加州清光认错的姿势过□□速和熟练,她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喷对方一顿或者扣工资,只好叹着气挥手让他起来继续开会。
还好此时药研藤四郎开口了:“如果大将担心的是双方组织会无法维持继续结盟的状态,您大可不必忧虑。”
“嗯?为什么。”
“最近这一年来,港口黑手党一改先前三年的疯狂拓张势头,正在尝试稳住大局,对于我们的结盟关系也热切慎重了很多。因此无论接下来港口黑手党发生什么事,骚动、内乱、外敌、政变——而太宰先生……亦或者是他的继任者,应该都不会改变与我们心理自由会的结盟关系。至少在稳定住新局面之前不会。”
“这个我知道……我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一口抿干盏中已经变得没那么烫的茶汤,涉川曜用手指玩弄着这个名贵的茶盏,脆弱的古老瓷器在她指间翻转也没有丝毫要掉下去的意思。
说到底,她还是放心不下那个混蛋,以及他临别前对自己说出“再见”时的那个眼神。
就好像要——来见她最后一面,进行完美的告别仪式那样令人讨厌。
“决定了!”涉川曜忽然站起身,两个付丧神呆呆地看着她,“我要去横滨一趟,就现在!”
作为一家大组织的首领,外出出行如果不带护卫是很危险的事情,一旦风声走漏被人伏击是更加危险的事情。
还好涉川曜早有安排,她叫来了手下的一位干部,命令对方使用异能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在办公室里当替身,声称自己要去札幌那边谈生意。然后此人带上了一长一短两把刀剑,直接坐着自己的私人直升机飞往横滨。
直升机上,加州清光拿着平板在敲敲打打,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啦?”
“主人,药研君,你们看……这是我们埋在横滨的暗线发回来的最新情报。”
因为某些暂时还不清楚的原因,横滨的武装侦探社对上了港口黑手党,枪伤尚未痊愈的太宰治当然不可能选择坐以待毙,因此在短短两日内,局面已经激化到了某种堪称恶劣地境地。
“真的假的啊?这个杀气重到爆的小伙子已经冲到那么高的楼层了吗?”涉川曜看着平板上的资料和一旁组织内的黑客通过骇入技术取得的几个港黑总部周围的监控摄像头感到一阵蛋疼,“太宰这家伙放水了吧?上次我去他们那里闯关也是费尽了力气才杀上最顶层啊。”
两个付丧神和直升机驾驶员都不敢吐槽她上次是去见盟友,所以对待港黑人员都没有下杀手掐死。现在这个不速之客根本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谁挡路谁去死,这下起手来自然没有什么轻重可言了。
此时不远处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渐渐逼近眼前,驾驶员忽然惶恐地回头大喊:“首领!看中间那栋楼的天台,有人好像要跳楼!”
乘客们:……
那个不是“有人”,是她亲爱的、喜欢作死的好盟友太宰治要跳楼。
看局势,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白发少年和先前那个浑身是伤的闯入者正在满头冷汗地朝着太宰大喊什么,估计是劝他不要想不开。
“我们怎么办?”驾驶员又请示她。
涉川曜啧啧了两声,伸手一招,将付丧神收回腰间的两把本体刀之中,然后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直接开到对方楼上去。”
“我们来之前为了保密所以没有向当地警方和港口黑手党汇报,在他们的防御系统看来我们是身份不明的外敌,直升机会被击落的!”
“我说不会就不会。”涉川曜冷静地回答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