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松,退开几步,是搬走,那么还活着?
张炳上前扶住我,“军师,你怎么了?……你的脸白得好吓人啊!”
我抓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笑笑,“没事……没事。啊,喜宝的伤不要紧吧?”
“嗯。小的的伤已好了。”他上前一步,还挺了挺胸。
我点点头,抬起眼,满目的雪射得人眼花。心口一痛,我差点站不住,忽感身后有一双手在肘处一托,“姑娘……”
是左梧,我站正身子,笑了笑,“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想请托您呢。”
“姑娘请说。”
“什么……姑娘?”另四个人都张大了嘴。
我拍拍张炳的肩,朝左梧道:“前些日子的仗,你死伤了几个弟兄,你看这四个能凑合不?”
左梧朝他们认真审视了一番,点了下头,“可以。”
“多谢。”我朝他拱了拱手,又转回身,对四个人道:“还不见过你们的上司,左队正?”
张炳一个激灵,连忙拉了兄弟跪下,“左队正。”
我看着他们正色道,“好。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定南军中的人了。一个军人就要服从指挥。日后,在军营里,我不认得你们,你们也不认得我。记清楚了?”
“是。小的记清楚了。”
我扶起张炳,将五张银票交给他,“还有什么亲眷的都安置了。”说罢,我转身就走。脑子里好乱。三个女婴死了,三户人家一夜之间无影无踪,道士,黑衣人,还有爹娘……真的只是搬走了么?
黑衣人……黑衣人……
有些事有些事还是莫要知道的好,知不知情原是于事无补。
眼前忽然闪过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有些事命中注定,有些人也注定要死,你又何苦自迷?……会是……会是他么?
“平澜……平澜。”
我猛一回神,是虞靖。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青青白白的?”
我抹了把脸,“太冷了……”
“真是的。都设了一只火盆了还冷!才刚入十二月呢!”虞靖将外袍脱云扔在床上,“啊,对了。六爷唤你过去呢。”
我一惊,他知道得有那么快么?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她走到我面前,捏了捏我的手,皱眉,“也真够冰的!把我的那件穿上,还正暖着呢。”她将刚脱下的还温热的外袍交到我手里。
我抓着衣服。要不要告诉她?要不要告诉她?
“……平澜,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暖暖的手温传了过来,我马上抬起头,“呃,没什么。没什么。想着六爷会不会因几日都没拿出个主意而责问呢……我先过去了。”我逃也似地奔出帐外。不可以告诉虞靖,她现在是那么意气风发,身世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无丝毫意义,只要活得开心就好。她不必知道这些,不必知道的。
我深吸一口气,捏捏脸颊,走入军帐,“六爷。”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冷芒,“那四个是什么人?”
果然是知道了。“六爷若想让平澜能独当一面,平澜必须得有自己的人。”
他冷笑一声,“好个自己的人。干的都是私事吧?”
“是奴婢的私事,也是六爷的公事。”记忆中这是我第二次用这种口气和六爷说话。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我有些疑惑六爷说话的语气,平静,十分的平静,波澜不兴。我一直低着头,刚才是凭着一股劲气,现在却打心底涌上一层寒意。此时的六爷,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