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说:“不好意思,习惯高处避水,上了朝凤台的那处凉亭。”登高望远,所以崔滢落水、竹素他们捞人的全过程,也都尽收她眼底了。狷素和竹素对视一眼:好厉害的娘子,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见是谁动手了?”陆华亭问。“那人穿着蓑衣,看不清脸,但看身形,是个女郎。”群青道,“离去也是往六尚的方向。”萧荆行忙道:“青娘子不必担心,照常应试就是,这个人多半是南楚细作,我们一定会抓到她的。”陆华亭看着萧荆行安抚群青,群青居然认真点点头,忍住了没说话,看向一边的墙:“令牌呢?”“崔滢的令牌考试时掉在了考场,被奴婢捡到了。”群青面不改色,“奴婢看见崔滢落水,长史把人捞上来,且不说崔滢救不救得活,长史有过换死尸的经验。奴婢就想,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手上有她的东西,让人搜到岂不是说不清了?”“与其被动,倒不如节完整章节』()”群青能感觉颊上细细密密的疼,触了一下,果然肿起来,只是这种疼与推骨的疼比起来差远了,她道:“韩婉仪打的。”未等李玹开口,她已拜下:“奴婢已和韩婉仪达成一致,只要帮她解决掉那个龙嗣,韩婉仪愿与殿下结成同盟。”宸明帝的后宫,最富智计的便是韩轻絮,比起群青,韩婉仪还有现成的权势。为太子拉来这位韩婉仪,她出宫时,李玹强留她的可能才会减小。半晌没听到李玹说话,群青瞥了一眼,李玹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她太快了。他不过叫群青考个试,她不仅考了试,挨了打,居然还把韩婉仪给拉拢了。“如何解决……”李玹顿了顿,强迫自己说出来,“解决那个龙嗣,你有想法了?”“奴婢没有。”
“没有你就敢答应?”李玹恼了。“奴婢想着,离十月怀胎,反正还有几个月。”群青的眼睫颤了颤,试探道,“中间可以慢慢想。”李玹面色阴沉,从前的他决计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这个太子会在群青的带动下,联合后宫密谋这等欺君之事,蒙骗圣人。但已做到这一步,又能如何?他淡声吩咐:“来人,拿玉面膏。”李玹刚将伤药的盖子打开,群青道:“多谢殿下赏赐,奴婢回去自己涂。”他的手一顿,将盒子撂下了,半晌,又似不甘,凤眸直直注视着群青,冷嘲道:“你放心,本宫对你没有兴趣。”“奴婢知道。”群青脸上毫无尴尬之意,这才将玉面膏收在袖中。“听寿喜说,节+完整章节』()”群青一张张看过去,只觉陆华亭把苏润送到丹阳公主那处,确实太过阴损。好在苏润还算顽强,尚能忍耐。丹阳公主倒也出乎她意料。群青本以为她在韬光养晦,难道被圣人削了兵权,便彻底一蹶不振了?“近日孟观楼上门,今晨丹阳公主褪去衣物,躺于矮榻,叫某作画。此举非人也,无奈公主诏令威逼,实不知道如何应对,求助于娘子。”看到今日这条,群青蓦地挺起了身子,提笔写道:“且慢,宁愿被罚,不要行事。”此前也不过是饮酒、跳舞,丹阳公主应该不会突然作如此荒谬之事,只怕是为刺激孟观楼,将苏润做了筏子。她将迅速将蜡丸揉好,放在窗棂下的凹槽内。心中那事也有了计较。刺杀是南楚细作所为,她不过是递出消息的环节,消息又经过重重的传递,谁知道她才是源头。就算能查到,想必那时她也已然出宫。既然有一个手不沾血地杀死李焕的机会,这一世,她仍然愿意尝试。冷凝的仇恨,在胸中沉下又浮起,群青神情提笔,在灯下一笔一划写道:动、手。蜡丸被无声地抛在草丛当中。这时,窗棂下发出了细微的响动,群青后脊一凉,还以为被人发现,蓦地推开窗户,险些撞上揽月的脸,她的神情有几分躲闪。“你在窗外干什么,何不进门?”群青的眼神柔软下来,心中的神经却未曾松懈。她偏殿窗外这片树木茂盛的草丛,里面常常藏着蜡丸。那蜡丸,此时正被无知无觉的揽月踩在绣鞋下。“我看你这么晚还没睡……我……”揽月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方才我看见你与太子……你们没事吧?””你看到太子与我说话了?”群青的心落下来,并不慌张,“我在为殿下办差,职责与寿喜差不多,因为办的事殿下不想为他人所知,所以没有声张。”揽月的脸色顿时缓和,抚了抚胸口,这个解释,显然比她想的合理多了:“难怪你突然要去考六尚,我也不敢问,这也是殿下的意思?”群青望着她:“殿下叫我去六尚,只是帮他探听消息。六尚我不一定考上,便是考上也不会留下来,你知道我要出宫的。”“是了,你还等着出宫呢。”见她如此坚定,揽月面露怅惘之色,终于放下心来,歉意道,“是我胡思乱想了,我这就去睡。”揽月把手从窗上放下,她的宽袖擦过窗棂,不小心将凹槽内那只蜡丸拂落。两只云雀先后落下来,辨识了一会,各叼了一只蜡丸飞走了。四下无人,群青见云雀飞走,检查了一下窗外,没有留下可疑的痕迹,关上了窗户,精疲力尽地躺在她的被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