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画师们也都盛了一碗麻辣烫,各自找位置坐下。他们与谷仓的农人混合而坐,关系热络,《四时农事》的创作让两拨原本没有交集的人互相熟悉起来。
“味道怎么样?”孟时端着她的麻辣烫,坐在了江朋和卓子丰对面。
卓子丰咽下嘴里的东西,有礼地拱手道:“嫂子手艺了得,您瞧这馋猫,已经忘乎所以了。”
他身边,江朋埋头苦吃,甚至没发现顾迟秋也坐到了他的对面。
“喜欢吃就多吃点。”孟时笑。
在谷仓尝过麻辣烫后,江朋回到家也心心念念,他从小爱吃,家里又有许多亲戚是开酒楼的,好东西吃过不少,但像麻辣烫这么特别的还是头一回。
他一边回味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不想半路被管家拦住,让他去正屋面见父母。
江朋脑袋一缩,这些日子他不是往顾家小院就是往谷仓跑,《四时农事》工程量巨大,为了画好它,他甚至在谷仓借宿了几宿,今天父母突然找他谈话,该不是要教训他吧?
可惜也不容他拒绝,管家坚定地将他请到了正堂,江父江母果真都在。
江家人做生意的居多,唯江父有个举人的功名,没有行商,所以江朋跟他的堂兄弟们也不同,从小是往考科举入仕的路子上培养的。
江父自诩有点才华,不想儿子是个纨绔,每日不是作画,就是喝酒,不好好读书,成天跟狐朋狗友鬼混,尤其是那个画疯子卓子丰。
见江朋缩着脑袋畏畏缩缩地进门,江父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要狠狠骂一骂这个不孝子,身旁的妻子却抢先扑了上去:“你这皮猴子,又往哪里野去了?”
江母叉腰,气沉丹田,她脾气一贯跟她爱穿的红衣一样火爆。
江朋小声道:“我画画去了。”
“画画?”江母嗓音猛地拔高,指着江朋道,“那姚家的女儿我跟你说三回了,画像都往你屋送了好几幅,我让你去相亲,结果你跑哪里去了?”
江朋低头,他一点也不想相亲,他只想画画,但江母正在气头上,江父虎视眈眈,肯定也有一堆话要骂他,他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眼珠子滴溜一转,江朋有了注意。
他举起手指,委屈道:“母亲我错了,实在是卓兄告诉我,西家村那里出了一品极鲜美的料理,美容养颜、益寿延年,儿子想着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要让父亲母亲吃上才行,就去西家村求教了,结果……”
他食指侧面有个水泡刚消下去,还能见到红红的创口。
江母扫了眼他的手指头,立刻心疼起来,捧住了江朋的手:“你还自己做了不成?这手怎么回事?上药了吗?来人,去请大夫!”
正屋里一整慌乱,取药的,请大夫的,所有下人都被江母调动了起来,她满心都是儿子为了她学做菜,把自己烫伤了。
她儿子怎么会这么好?
自己不能再骂他了。
江父瞅着眼前心疼紧张的妻子,和撒娇装傻的儿子,满肚子教训人的话只好给全部憋了回去。
等着吧,他总能逮到机会教训这个兔崽子的。
做戏要做全套,江朋的手指被大夫一番包扎后,他在自家母亲心疼的目光,和自家父亲狐疑的目光中,拍着胸脯表示,他一定要学会这道麻辣烫,到时回家做给父母吃。
江母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隔天就命人准备好了包袱,把江朋扫地出门。
“小兔崽子,跟老娘做戏,学不会不准回来。”江母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道,转身让人关了宅门。
江朋呆立在自家门外,抱着包袱。
他这是……被离家出走了?
看刚才老爹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肯定是晚上回去吹过枕边风了,不然他娘才不会看出来自己在诓他。
为今之计,只能去西家村找顾郎和孟四娘帮忙,祈求早日学会麻辣烫,再回家负荆请罪了。
江朋抱着包袱,打算先去找卓子兴。
与此同时,孟时正在裕家的厨房里紧张忙碌着。
为了推广辣椒,裕大娘子动用人脉联系了几个食肆与酒楼的老板前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