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作数。”潘启把租赁的凭契收好,白了他一眼道,“你当官府都是摆设?自然是确定了裕大娘子能租借这片地,才准她们立这张契约的。”
瘤子管事认得潘启,知道他是衙门的人,不敢顶嘴,转而对孟时道:“孟娘子,咱们老太太说了,这地不借了。”
“那就让你们老太太亲自跟我来说。”孟时道,丝毫不给对方脸面,“这地是我祖的,有官府的凭契为证,如果你们再破坏我的地,就别怪我叫手下的动手。”
瘤子管事飞快瞄了方旋一眼,心有余悸。
按照本朝律法,在他人的土地和房子里动粗,对方是有权把他们打出去的,就算打死打伤了,也不一定会判罪。
如果孟时跟裕引璋没有签契约,这地是裕家的,他们可以把孟时等人打出去,但现在她们竟有契约,裕家的人就动不得他们了,甚至得自己乖乖退出。
孟时虽然是个弱女子,但她身后这些大汉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连大跟头山上的土匪头子都对她马首是瞻,自己这点人肯定讨不到好。
瘤子管事飞快衡量一番,不甘心地走了。
等人都远去,一路赶回来的孟时才脱力一般,扶着陆怀中的肩膀才堪堪站稳。
陆怀中也侧身去扶,但又不知该从哪儿落手,急得出了一头的汗。幸而吴汐就在不远,她立刻上前来,接替陆怀中扶住孟时,劝道:“东家,我先送您回去歇息吧。”
孟时却摆摆手,让她扶自己在方旋那张竹椅子上坐下。
她苍白着脸坐在椅子上,身体虽然虚弱,思维却依旧敏捷:“方队长,你跟陆管事商量一个章程出来,让你镖队的人和辣椒地的组个巡逻队,白天夜晚轮流值班,别让对面再出什么幺蛾子。”
“包我身上。”方旋道。
“陆管事、柳先生,你们此前说的那些想买辣椒又没排上的人家有多少?他们需要多少辣椒?都列个单子给我,还有前六个月的买卖记录也一并整理好,明日上午拿去我家。”
“是,东家。”陆怀中道。
孟时一路上精神一直紧绷,又大半天没有吃东西,整个人陷入低血糖的晕眩中,陷在椅子里站不起来。方旋思索了一下孟时要他做的事,刚想请示孟时某个细节,却发现她头耷拉着,已然昏了过去。
辣椒地上一片混乱。
瓜瓜瓜瓜瓜
孟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迷糊中被人抬回了顾家小院,不久,似是庄氏端来一碗热粥,孟时蠕动嘴唇喝了些,才觉身体暖和许多,彻底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守在床边的却成了蔡阿蛮。
“你师父呢?”孟时低声问,她嗓子有点哑,可能是睡得太久了。
蔡阿蛮麻利地倒了半杯水,又将她扶起,在背后塞了个垫子,等孟时喝水润过嗓子后才道:“师父有事去西家镇一趟,嘱咐我先回来。”
“什么事?”孟时喝光了水。
“师父未说。”蔡阿蛮摇头道。
孟时略一思索,猜测跟那枚玉佩有关,当初他们就是在西家镇上的当铺当掉那枚玉佩的,如果想知道吴王是从何处得到玉佩,从西家镇的典当行入手最快。
这些事孟时没跟蔡阿蛮说,又问了他庄氏的情况,昨天自己这样回来,肯定把庄氏吓坏了。
过了一会儿,庄氏进了屋,嘴上数落着孟时不懂照顾自己,手上却端来了刚刚熬好的小米粥:“先喝一点,大夫说你是饿过了才晕的,现在不能多吃。”
孟时乖巧地接过小米粥,一口一口慢慢喝。
这件事实在有点丢人,如果昨天在车上的时候稍微吃点东西,也不至于当众晕倒,偏偏自己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愣是给忘记了,孟时悄悄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笔,以后再忙也绝不能忘记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