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果睡醒了,跳下车缓解晕车的不适,沈钰安手里提着水囊陪她,蔺游就先带着一个侍从去敲院门。
“?”妙果眼角余光看见蔺游去的方向,嘴唇张开又合上,沈钰安和她对上视线,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
蔺游这边又敲两下门,从厨房中走来的女人拎着菜刀走到门口,嘴里嘀咕着:“敲敲敲,敲什么敲,送死还要穷讲究。”
院门打开,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脸,蔺游朝她拱手:“叨扰……”
话没说完,那女人猛地抬手又落下,比他站的靠前一点保护他的侍从惨叫一声,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侍从被菜刀砍中脖子,倒了下去。
蔺游摸了摸脸,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儿,瞳孔缩紧,他吐出几个字:“你竟敢……”
一只戴手套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蔺游骤然失声,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发出一点声音了。
他听见沈师兄的小夫人开口说话:“打扰婶子了,天黑不好赶路,能让我们进去借宿吗?给您钱,不让您吃亏。”
那女人听见清清甜甜的少女说话,像盲人一样摸索了一下,一把抓住了蔺游的胳膊,咕哝着问:“女人?”
“我姐姐生得壮实,阿爹说生得壮实好干活。”
蔺游冷汗都下来了,抓住他胳膊的手用劲极大,好像要把他生生捏碎一样,又冷的像铁,那块肉冷得发痛。
犹疑半晌,女人松开了蔺游,弯腰下去拖住死去侍从的衣服,将人轻轻松松拖进院子,她吆喝着:“吃饭了!还不出来帮帮老娘!”
几个矮小的孩童挤挤挨挨地围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了起来。
蔺游吓得口水都不敢咽,他控住不住地后退,认出身后搭他肩膀的人是沈钰安,站在他身边还没肩膀高的小身板是妙果。
这两人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像是早有预料。
他想走,夫妻俩却谁也不动,沈钰安甚至往前走了一步。
蔺游拉住他,用力摇头,他用眼神拼命示意。
这这这里有刁民!居然敢杀人吃人!
哪知沈钰安拍开他的手,妙果的声音响起来:“姐姐走吧,咱们进去,赶了一天的路,可真是累坏了。”
蔺游瞪大眼睛。
沈师兄没张开嘴啊……嫂夫人站在后面没动,怎么声音在前头?
妙果摸了摸小荷包,从里面掏出来一沓白纸条,临时抱佛脚地摸黑背符咒纹路。
对于师兄不开口就盗用了她的声音这件事保持沉默。
还能怎么办呢,让师兄承认自己上火是很难的,宁愿不开口,也绝不让人知道他嗓子哑了。
院子里的女人听见他们说话,招呼孩子们让开地方别挡门。
“进屋吧,进屋吧,空屋子有,多的是。”
她在前面引路,沈钰安和妙果都进去了,蔺游挣扎地回头看一眼,他们的马车不见了,留下的另一个侍从也不知所踪。
这可真是太荒谬了,蔺游白着脸也跟进院子,腿都发软了。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土坯房,屋顶也是石片搭的,堂屋与其他房间打通,留了木门可以穿梭。
昏黄的油灯照亮女人青白的脸,她的眼眶黑洞洞的,没有眼珠子,黑色的血迹在眼眶附近残留着,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
等人进了堂屋,她从桌上拎出来个陶壶晃了晃,发现是空的,自顾自带着陶壶出去打水。
蔺游凑到沈钰安身边,用口型询问:这是哪里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