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光哥哥?”周启看了他一眼,飞速低下头,闷闷道,“对不起,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没关系的,你带霖霖一起去就好……”
琼光素来吃软不吃硬,哪里受得住这种以退为进的攻势?
心一横,咬牙道:“要去就一起去,你们也没到过明涞仙境吧?听说那儿可漂亮……就当游山玩水了!一枚易容丹而已,有什么难?看你琼光哥哥的!”
他把自己讲得豪情万丈,恨不得立刻跑去善功堂接几十个牌子,没注意到脚边,一人一□□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偷笑。
——成了。
“琼光师弟在藏什么?凡俗来的亲戚?我才不信。”
傅偏楼撇撇嘴:“他还真不会撒谎啊,一看就老实惯了,不知道心虚全写在脸上。”
“许是有何因缘际会,”谢征摇头,“既然他不愿说,就莫要深究了。”
两人一路行至草庐,蔚凤就站在庐前,抱臂不知在沉思什么。看见来人,抬眉问:“琼光师弟怎么说?”
“应下了,后日会与我一道过来。”
蔚凤点点头,傅偏楼看他一脸深沉,不由多瞅了两眼:“怎么?有心事?”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蔚凤道,“二位,借一步说话。”
他把人带到一处偏僻拐角,不放心还掐了个静音诀,这才慎之又慎地犹豫张口:
“傅仪景、清规师弟……”
竖起一根手指,他指了指上方,以一种不可思议,却又想不到其它答案的语气缓缓说:
“你们说,这天地……会否重新开始?就如同老贝壳的那个幻境一般。”
傅偏楼一怔,谢征也蹙起眉:“蔚师兄,何出此言?”
蔚凤凝视着对面平静的两张面容,没能从神情上察觉出什么端倪,轻叹口气,苦笑道:“我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些还未发生的东西。”
“你先前突然发疯,就是因为这个?”傅偏楼敏锐地眯了眯眼,见他点头,若有所思,“难怪……你记起什么了?”
“……火……”
回想起那幅场景,蔚凤心口还隐隐作痛。他出神地喃喃道:“我身份暴露,绑在问剑峰顶,被师父用灵火点燃。火烧了很久……”
那份惊痛、绝望、恨不得毁灭一切的倦怠与疯狂,依旧残留不去,无法忘怀,只有凭理智强压下去。
如此浓烈鲜明的情绪,让蔚凤无法说服这只是自己的臆想。他突然记起曾在幻境里遭遇过的轮回,才有了这般异想天开的解释。
“其实,在藏经阁里发现心魔一说后,我本以为那是我的心魔。”蔚凤视线迷离地穿透两人身后,似乎在注视着什么,“直到——我在修炼时看见了他。”
“?”傅偏楼循着他的目光转头,空空如也。他起了一身白毛汗,忍不住瞪大眼睛:“蔚明光,你正常点,看见了谁?”
“看不到?也是。”蔚凤摇摇头,“我都无法时时刻刻见到他,仅有心绪紊乱时……才会出现他的身影。”
阴郁俊美的青年,一身黑而重的描金玄衣,发冠华丽,衬得他容光湛然。
可那张脸上,不见分毫熟悉,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漠然与憎恨。
“那是我,另一个我。”蔚凤沉沉道,“是那份记忆里,被灵火灼烧了九九八十一天后,心若死灰的——涅毁凤皇。”
“……我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