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了,索性葬了爹娘和我哥之后,趁着夜里的大风天,把地主家的草料垛给一把火全给点了,还引着了地主家的宅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二娃的脸上却病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可只是烧死了一个地主有什么用?这世上这么多的地主剥削着咱们穷苦人?
得多大的一把火,才能把他们都烧死、烧透了、烧成灰呀?”
吸了吸鼻子,张二娃的脸上露出了和小喇嘛同款的灿烂笑容,“所以我参了军,想跟着咱们红军烧一把旺旺的大火,烧死所有的地主和资本家。”
“结果这二娃子讲话有口音嘛!”
开始着手打草鞋的刘班长在一边哈哈大笑着补充道,“参军报名处的小同志,还以为他想在部队里管烧火的活计,看他个子小就塞到老子的炊事班里喽!”
这话一说出口,卫燃和季护士纷纷笑出了声,就连张二娃自己的脸上,够挂着憨厚的笑脸,“我开始还不乐意呢,老是想分一把枪去前线打仗。不过自从开始爬雪山,我就不这么想了,现在炊事班才是最前线,咱们炊事班,就得让所有同志们吃饱了肚子才行!”
“这话讲的有水平”
明明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刘班长,此时的语气却格外的欣慰和慈祥,他那双眼睛里,也满是坚定的光芒。
“我家人倒是都在”
同样在忙着打草鞋的季护士笑眯眯的说道,“我爹就是个活该被烧死的地主呢。”
没等其余人说些什么,季护士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我娘是我爹纳的第九个妾,我13岁那年,我爹想把我许给一个军官做小。
那时候我真以为那是顶好顶好的出路了,以为自己以后也能过上富太太的日子了。
眼瞅着婚事都商量好了也订了日子,我爹也收了聘礼的时候,我娘意外打听到,那个军官早就染上了花柳病,而且还好打人,他之前纳的好几个妾都被他打死了。
我娘不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就带着我跑了,一路从渝城逃到了常杀,那是她娘家,我从没见过的外婆家。”
轻轻叹了口气,季护士打草鞋的手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让关节都发白了,“谁成想,我那舅舅那时候已经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大烟鬼了,他不但想偷偷把我表姐和我卖了,还想把我娘也卖了。
我娘为了让我们逃出去拿着剪刀和我舅舅拼了命,我表姐带着我逃了小半年,这才参加了革命。只是她”
季护士扭头看向了来时的方向,“她没能走下来,留在了雪山上。”
深吸一口气,卫燃硬着心肠看向又在嘬空烟袋的刘班长。
“我呀,我命好哩!”
刘班长得意的吧嗒了一口连草叶子都没有的烟袋锅,“一胞俩娃,一个儿子伢,哎!一个姑娘伢,现如今全靠我那口看顾。”
说到这里,刘班长翻找出他的挎包,取出那个棕色的玻璃药瓶拧开,接着又取出卡在瓶盖内侧的蜡纸,捏出了一张保存的格外完好的黑白照片展示给了大家。
这张仅仅两寸大小的照片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怀里,还一左一右的各自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她那张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是我屋地人和我俩娃”
刘班长自豪的介绍道,“儿子伢叫刘新民,姑娘伢叫刘新姝,是我特意请连指导员同志给起的名字。”
这一方不过火柴盒大小的黑白照片在众人手中传递着,季护士喃喃自语的说道,“等这两个小娃娃长大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过上卫燃同志教咱们唱的那首歌里的太平日子呢。”
“能,肯定能!”
如此肯定的回答这个问题的,却并非来自后世的卫燃,反而是刘班长和李壮以及张二娃这三名来自炊事班的战士。
“他们肯定能过上那样的日子”李壮补充道。
“等咱们烧死所有的地主、资本家和侵略者,搬走了压在身上的大山,他们肯定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张二娃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和头顶的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