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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第2页）

崇弈怕惊醒她，动作极轻地擦拭了掌心血迹，简单上了药，又亲自擦去了滴落地面的血迹。

将染血的脏布扔出了房门，他站定在榻前，就这般望着那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回忆起他在凤屏山被她救起时的画面，她被接入王府初时的不安和畏惧，她渐渐敞开心扉缠着他习字时的俏皮，她追着他北上在军中向他吐露心意时的郑重。

北境归来，她变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畏缩、胆小的山村姑娘，一心想着府外的世界，她也不再那般抗拒他，愿意亲近于他，甚至允了他婚事。她的变化令他惊喜，也让他忧心。

可也是从北境归来，她几乎夜夜惊梦。许是他当时受伤惊着了她，许是凯旋时那一次遇刺吓着了她，总归她总是在紧张、害怕中。

本以为，他多陪伴她、照顾她，慢慢一切便好了；本以为，她一心想着外间的事、家人的事，便是他不安的源头了。哪知……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放手？

此生从未执着过什么，唯她而已。

转身不再看那抹令他心痛的小小身影，他独坐于桌边，双手撑额，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待夕阳透过窗浅浅映射入房内，晏柠轻颤了颤身子，低低地呓语起来：“不要杀他们……”

“阿柠。”崇弈轻声唤她，有力地长臂将她从角落抱了出来，拥在了怀里，“别怕，我在。”

晏柠幽幽转醒，红透了的双眸里惧意未消，却未再挣扎，只呆呆地任他这般抱着。

崇弈轻抚着她发，轻声诉道：“你知我八岁被掳，遭受了虐待和羞辱，又患上怪病，无法与人接触，故而自小孤僻。在遇着你前，我人生中几无欲求，唯有的信念不过是父母兄长的一份恩情待还。故而冷漠、狠辣有之，温情、暖意几无，久而久之，世人皆传我狠厉霸道、行事残暴。我从前，从不在意这些，直到遇见了你、拥有了你。”

晏柠不知，崇弈究竟抱着她诉说了多久，只知天色全暗，房中掌起了灯，他才传了膳。许是饿得过了头，晏柠仍是毫无胃口，只勉强压着作呕的感觉，逼着自己咽了几口米饭顶饱。

他晚间抱她沐浴、将她放上床，她均未再挣扎，只也不愿看他。木木然，提线娃娃似的令他神伤。

熄了灯，他抚着她发，哄了她入睡，自个儿闭眼却满是她今日惊惧的眼，胸腔又是顿顿的闷痛，几乎令他喘不上气，便这般清醒着。

夜半，晏柠又陷入惊梦。他伸手揽了她入怀，拥着她，轻抚着背，助她渐渐平静下来，再次安眠。

天□□明，影七在房门口恭敬等候。崇弈却在房中传话道：“近几日早朝告假，政务递来府中处置。”

影七神色略讶，但随即回头传命去了。

是以，清晨晏柠睁眼，见着面前熟悉的胸膛时，半天未反应过来。向窗外张望了，确认天已大亮，才困惑地回头。

他今日……竟然不用上朝吗？

很快，晏柠发现，他何止不上朝，连政事都搬来了府中处理。不，确切的说，是搬来了房中处理。

他甚至不愿去书房，便就着小厅的桌案，批注起了奏折。那平日里尚算宽敞的小桌，此刻被一叠又一叠的奏折堆满，桌上文房四宝挤挤挨挨地凑在一块儿，略显局促。

但崇弈显然未觉不妥，微拧眉认真思考着、批注着。

察觉身后床上窸窣的声响，崇弈放下手中沾了朱砂的笔，犹豫半刻才缓缓转身看向她。

意料之中，她并未看他，仍是直直望着地面。

唤来碧荷协助她洗漱、更衣，崇弈依然端坐于小桌前批注着。待晏柠洗漱、梳妆完毕，崇弈在小桌腾出了一小块“地界”，命人传了早膳。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三日。

她无言无语，他却殷勤周到。

第四日凌晨，晏柠起得格外早，梳妆完换了身粗布衣裳，拉开房门便要走。

崇弈一把拉住了人，眉目沉冷地望着她，未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