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猗却没像本济预想的那样离开。
他用手指拨弄着角落里那颗栽在方盆里的小松树,半晌无言。
室内一时之间竟静谧到连香灰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到。
本济摸不透顾绯猗的用意,心里又惊又怕,一阵风吹过时,才惊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然被冷汗浸透。
他真想告诉顾绯猗:掌印大人您有什么话想说就快说吧,贫僧都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禁吓啊……
也不知道顾绯猗是不是听到了本济内心的呐喊。
只见他突然松开捏着松针的手,伸到袖中。
接着,他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本济生怕顾绯猗拿出一把刀子朝他刺过来。
他悚然地睁大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顾绯猗的举动,七旬老人已然做好了化身短跑健将的打算。
却见顾绯猗从袖中拿出的是一张信封。
他把信封递给本济。
本济战战兢兢地接了,拆开。
里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是两个人的生辰。
本济奇怪地捧着信纸:“掌印……”
“劳烦高僧算一下他们的姻缘。”
顾绯猗打断了本济的提问,用那双薄凉的狭长眸子看着本济的眼。
他轻笑着告诉本济:“好好地算,认真地算。实话实说地算。”
本济忙点头应了。
他低头,认真瞧着这纸上不知名二人的生辰。
他念念有词地算了半天后,抬头看向顾绯猗。
顾绯猗问:“如何?”
本济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顾绯猗道:“高僧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本济咬了咬牙,便道:“回掌印,这二人……这二人乃是下等婚配。”
本济硬着头皮说完,去看顾绯猗的反应。
见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面容笑容加大了些。
顾绯猗走到门边,抬手敲了两下门。
立刻有个面无表情的太监推门走了进来。
本济吓了一跳,却见那太监把一托盘的白银放在了自己面前,又给顾绯猗递了什么后,悄无声息地下了去。
顾绯猗笑道:“给咱家详细讲下。”
本济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盘白银,松了口气,解释道:“上面这人,六亲缘浅,命犯孤辰寡宿,遗世独立,天生便是孤独的命。”
“下面这人,年、日伏吟,若要婚配,也是要和岁数相近之人……”
顾绯猗面上的笑容再加深一些。
他重复了一遍:“所以这二人是下等姻缘。”
本济应了一声,听到顾绯猗的脚步声靠近过来。
当啷一声,一块银锭被砸到托盘里。
顾绯猗道:“高僧果然是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