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有一段时间,纪弥写作业都蔫着脑袋,班主任差点以为他偷偷早恋又失恋。
“为什么你这几天会走神?”班主任找他谈话。
纪弥说了来龙去脉,尽管没掺杂个人情绪,但足以听出很多东西。
不想被误会成坏学生的难为情,青春期应该重点关注的自尊心,经济条件方面的落差感……
尤其他的家庭背景很复杂,性格内向安静,那情况更棘手,班主任很难深入谈话。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纪弥主动道,“我之后不会再开小差。”
班主任看着他瘦弱的身影:“你是班里最不用我担心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好,所以你也别多想。”
纪弥有些沮丧:“我没有和他说过对不起,还弄脏了他的衣服和车子,连句谢谢也没有讲。”
“以后有机会,你当面和他讲。”班主任坚定地说。
纪弥微微歪过脑袋:“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班主任回答:“人往高处走,现在找他好像隔了山隔了海,等你说的话有更多人听见,大概就会变得很容易。”
她语重心长地说:“学习方面我不多讲,希望这件事不会扭曲你的金钱观,也不要带来没必要的焦虑。”
纪弥保证:“我不会的,就是这两天偶尔会想一下……”
“很多东西可以先忘掉。”班主任和善道,“现在完不成的事情推到以后再说,说不定就很轻松。”
纪弥心思细腻,让人生怕多说多错,这次谈话点到即止,还没分析竞赛试卷聊得多。
好在纪弥很快恢复了往日状态,甚至比以前更专心,按部就班地上下学,几次竞赛成绩发挥得很好。
要说有哪里不一样,可能是他路过大厦,偶尔会驻足片刻,再脚步轻快地跑开。
那时候香港离得很远,机票看上去好贵,即便是本地的大厦也遥不可及,自己没什么踏进去的机会。
可纪弥没有忘记过,自己曾与另一个世界擦肩而过,那里温暖、光鲜又有安全感。
于是他从不懈怠地去靠近,一次又一次,一步又一步。
在人格塑造的关键期,有些经历看似微小,却可能造成长久的作用,纪弥无可否认,自己被这件事影响了。
像是被埋下种子,缓慢地发芽,盘根错节地蔓延在心底成为脉络。
大学里看着那一张张举报纸条,他甚至会想,自己还被裹在西装里就好了,那时仿佛能与厄运隔绝。
这种念头一
闪而过,他转而直面纸条,没关系,被讨厌又怎样?自己不能被绊住。
他走过那么漫长的路,已经只懂得向前。
他想见那个人,不止说谢谢和对不起,还要说今天自己买单,衣服也会是同样的厚实。
还以为自己需要再等很久,等到命运终于眷顾。
那个人怎么在身边呢?
扯回思绪,纪弥问:“贺景延离开上海,从医院去了鸿拟,是不是放完假的第一天?”
“对啊对啊,公司报到嘛,那天是工作日。”贺竞南附和。
说完,他好奇:“所以我哥跟你说过?”
纪弥道:“没,他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