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能猜到太子遇刺,萧明彻并未露出惊讶神色。“太子前天奉命往神农坛主持祭祀,遭遇刺客十二人。有八人被当场诛杀,二人受伤后咬破毒囊自尽,另有二人脱逃。”
说话时,他一直握着李凤鸣的手腕,垂眼看着她手上裹住烫伤药的伤布。
李凤鸣由得他看,顺口又问:“太子可受伤了?”
“轻伤。”
“哦。”她有点失望,甚至想撇嘴。
说实话,她不在乎太子死活,毕竟那人和她又没关系。
此刻她脑中飘过的唯一念头是,既然太子只轻伤,那萧明彻暂时就捞不到大便宜了。
自和亲来齐这一年多,李凤鸣越来越习惯将自己与萧明彻视作利益共同体。
这回萧明彻没捞到大便宜,他本人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倒是李凤鸣却有种“憾失万金”的憋闷感。
她惯性地在心中扼腕抱憾,随口又问:“那你父皇怎么说?”
“让我调动金吾卫,暗查幕后主使。”
“查也白查。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李凤鸣嗤鼻轻笑。
她从前还是大魏储君时,也不是没遇到过刺杀。
很多时候其实大家都能猜到是谁主使,但敢这么做的人就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只要没真出大乱子,无非就是走过场查一查,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李凤鸣又问:“太子和恒王争斗多年,这不是初次动用刺客暗杀对方吧?”
萧明彻还是盯着她手上的伤布:“或许吧。他俩从前都曾遇刺过,但每次只一两名刺客,最后也都死无对证。”
“那这次派出十二名刺客,算很大的阵仗了,”李凤鸣想想觉得有点意思,“太子最近对恒王做了什么?竟将他逼到这般狗急跳墙的地步。”
萧明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轻瞪她。
“你怎么了?”李凤鸣被他瞪得愣住了,“这事,我不能问?”
“不是,”萧明彻深吸一口气,板着脸认真道,“我想说,你往后能不能别再受伤?”
李凤鸣缓缓眨眼数回后,眉梢轻挑,调侃笑道:“怎么?你心疼啊?”
原以为会挨记白眼,或得到几句恼羞成怒的驳斥。
可萧明彻出乎她的意料,非常坦诚,非常直白:“心疼得快喘不过气,脑子都空白了。”
他看起来照例没什么表情,语气里也没有夸张虚浮的强调意味。但就是这种毫无矫饰的质朴直言,最容易让人听出不容错辨的真心。
他这话犹如一通重锤,在李凤鸣胸臆间砸出震天动静。
不是吧?联姻而已,再怎么有好感,也不至于到如此真情实感的地步啊。
至少,她是没到这地步的。
李凤鸣挣开他的手,在他困惑不解的注视下,缓缓缩进被中躺下,缓缓扯起被子盖住头脸。
两耳嗡嗡响,有点甜,有点慌,有点心虚,有点愧疚,有点不知所措。
总之就是方寸大乱。
她躲在被中,闷声稍显迟疑:“萧明彻,你这样……就不太合适。”显得我好像个人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