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爷,差爷,你来得正好,里面打起来了!”
一个光着脑袋的僧人,手中还拿着一串炙烤得熟了的肉,上前一把拉住展飞道。
“怎么回事……”
“快去,不去就出人命了,两边可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是城狐对上了社鼠!”
那光头僧人飞快地说道,展飞听了眉头微皱:“城狐”与“社鼠”是汴京城中两伙泼皮无赖的帮派,在开封里都是挂得上名的。城狐的主业是扒窃、乞讨,不过据说他们私下里也做些人口贩卖的勾当,只是一直都抓不到证据;社鼠则是些担夫、力士,靠着替人搬运物货谋生,暗中帮人走私夹带。
总之双方都不是什么善茬。
但这两伙人都是粗胚,怎么会来资圣阁,又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在资圣阁打起来?
他快步上前,那个拽住他的僧人却没有放手,而是叫道:“等等,等等,拿上这个!”
僧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炙肉塞入展飞的手中,然后满意地松开他:“吃块肉才有气力做事……差爷记得,这是我烧朱院的炙肉,大相国寺第一绝味!”
展飞张口咬住被竹签串着的炙肉,加快了脚步。
从资圣门那边冲出来的人太多,已经将门都堵住了,展飞见无法从门口过去,脚步下便加紧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跃。
他双手搭在一根横过来的树枝之上,借着冲力摆腰,整个人飞了起来,如同羽毛般飘出,直接上了资圣阁前的围墙。
站在围墙之上,他向里面看去,居高临下,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原本摆着书籍文玩和各地方物产的院子当中,已经是一片狼籍。在展飞的左手,是一伙光着膀子满身赤青的壮汉,在他的右边,则是伙穿着短衣袖上绣着各种各样老鼠的汉子。一个不知生死的人躺在地上,看模样,应当社鼠的成员。
地上还有血迹。
“看来你们当真要开战了。”社鼠这边为首的一个男子沉声道:“也不知是谁给了你们胆子。”
这人身材高大,他的短衣与大多数社鼠成员不同,除了衣角有只鼠躺在云端之外,背后绣着“制怒”二字。这“制怒”二字乃是狂草所书,制字稍小,怒字极大,张牙舞爪,凌厉异常,如同此人的气势。
这应当就是社鼠的首领绰号“怒鼠”的卢放。
展飞目光迅速扫过他,看到在他身后,另外有三人的短衣背后也绣着字,分别是“逐暗”、“不动”、“上善”,这应当是社鼠的另三位头领“暗鼠”韩显、“动鼠”徐贺和“善鼠”江平。
展飞知道这四个人。老段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提过,他们这些捕快,对付小流氓小混混自然是手到擒来,但对上汴京城中某些狠人,则还需要谨慎再谨慎,其中社鼠的四个首领便在名单之列。
社鼠乃是汴京城中泼皮无赖帮派之一,其大首领牛二深居简出,而这四位如今则已经成了社鼠真正掌权之人。
这伙人手底下是真有人命,没有真凭实据和绝对把握,是千万动不得的,否则报复起来极是麻烦。
与他们对峙的城狐一方,人数还略略占优,展飞看了一遍,唯独认出其中一人。
那人若不也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虎豹刺青,乍一见之,恐怕会误以为是一位白白胖胖的商贾。
他身材不高,就算是处在现在这种对峙的情形之下,脸上仍然带着笑,一对眼睛不停地转悠着,给人的感觉,就象是随时都盯别人的口袋一般。展飞能够认出他来,与他手中拿着的一件器物有关,那是一张铜绿色的算盘。
“算狐张泽。”展飞心中暗想。
这一位并不是城狐的大首领,但也在城狐之中排名前二前三了,他是城狐的智囊,这些年来城狐做的大小事情,倒有大半出自于他的策划。
让展飞奇怪的是,城狐与社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因为帮派名字的缘故,双方有时甚至会有所合作,今日怎么会齐聚于大相国寺资圣阁前,摆出一副全面开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