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珰珰突然痛哭失声。
她收回手,又去抓住矢尾,展飞望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多……多谢……”
展飞一边说,一边始终用手去抓住弩矢。
异能给他带来强大的生命力,却并不是说消除了他的痛感,他做这样的动作,胸口的疼痛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换了意志稍弱者,仅疼痛,就足以让其昏死过去。但展飞咬紧牙,却是一点一点将手抓在了弩矢上。
只不过他再没有拔出弩矢的力气了。
他只能看着白珰珰。
白珰珰抹着眼泪,手终于再度握在弩矢之上。她与展飞目光相对,展飞点了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白珰珰手一用力,将弩矢拔了出来。
随弩矢流出的血不多,因为展飞的血都几乎流尽了。
白珰珰再度放声痛哭,一边哭,她一边抱起展飞的身体。
展飞已经气绝。
哪怕明知展飞这次气绝会激发九命猫异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而复生,白珰珰的泪水还是止不住。
她恨。
她怒。
她感动。
她也懊恼。
周围的禁军们终于敢上前查看,有人在叫郎中大夫,也有人出声安慰白珰珰。这些声音对白珰珰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只是希望展飞不要再做这样的牺牲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对于任何人来说,死亡都是痛苦而恐惧的事情,但是展飞却已经死了这么多回,却还要反复去面对死亡。
白珰珰一边呜咽,一边召来旋风,托着她与展飞二人,向着大相国寺方向飞去。
当她飞过东二条泉水巷,也就是展飞的家时,东二条泉水巷那官府出租的大院子里,被展飞呼为顾老的老人正好抬起头,望着天上飞过的白珰珰,眯起了眼睛:“咦,这天上……怎么有人飞?”
在他旁边,另一位老人孙婆婆抬起头来,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当即嘲笑他道:“你胡说些什么,人怎么会飞?”
“鸟人自然能飞。”顾老皱了皱眉:“话说起来,小展好几天没见着了吧?”
“汴京城乱成这模样,他忙着呢……听说老段出事了,想来小展极是伤心。”孙婆婆叹了口气:“这孩子,最重情谊,当初我们不过稍微帮了他一点,他却一辈子记得。”
顾老点了点头:“是啊,小展当真是个好孩子,你这老虔婆,还不去为他寻门亲事?”
孙婆婆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姑娘家,才配得上小展这般人品……”
两个老人自顾自议论,全然不知他们所说的小展,刚刚被白珰珰带着飞过上方,降落于大相国寺之内。
“任恕呢,孙策呢?”到了任恕临时的办公之所,发现人不在,白珰珰怒气冲冲地问道。
“去烧朱院吃东西去了。”一个留守的差役道:“白姑娘,小展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白珰珰哼了一声:“带我去烧朱院!”
那差役有些为难:“任判官留我在这……”
话还没有说完,那差役就觉得身体一歪,整个人头朝下脚朝上倒悬起来。他吓得哇哇大叫,白珰珰怒视着他:“带不带?”
“我带,我带!”
那差役忙不迭地回应道。
他带着白珰珰穿过几处院子,来到了烧朱院那和尚处,此时肉已烧好,孙策与任恕带着一群吏员、捕快和差役正在大吃,见白珰珰抱着展飞回来,众人慌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七手八脚上来将展飞接住。
“小展这是怎么了?”任恕看到展飞双眼紧闭浑身是血,激灵了一下问道。
“又一回了。”白珰珰面无表情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