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正端坐在书案之后,观看祷告的过程。乔松很自然的来到了父王下手的右侧站在了那里,并未开口说话。
嬴政看到他,也没有说什么,父子俩仍旧保持着一贯的默契。
此时的大殿内一片黑暗,月神屹立于一片烛火之中,伴随着古老苍凉的曲调跳着神秘的舞蹈。
看她的舞步,仿佛每一脚都踏在人的心脏上,给人以莫名的震撼;再看她那双纤白如玉的双手,时而掐动诡异的印诀,仿若幻影,蕴含某种奇特的韵律。
伴随着月神的舞动,周遭的烛火奇迹般的有了些变化,无数火焰飘离烛台,飞至空中,化作漫天星斗,忽而猛烈燃烧,忽而低声呜咽,忽而化作野兽猛禽,忽而又偃旗息鼓……
对于占卜,乔松一向是敬而远之,既不会偏信,也不会全然不信。
毕竟,自己都能穿越了,而且秦时世界并非是历史世界,的确存在某种神秘的力量。
无论是道家近乎术法一般的梦蝶之遁,还是阴阳家神奇的控心术,亦或者是韩非那把不可思议的逆鳞,楼兰那通天彻地的兵魔神,都在证明着在历史的尘沙下,掩埋着一段辉煌的过往。
所以,尽管不会全然相信月神的祷告,但乔松依旧耐着性子看完,并未发表意见。当然,顺便说一句,月神的这种古老的舞曲本身也有一种神秘的美感,能够欣赏一位绝色佳丽给自己起舞,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国师,占卜结果如何?”嬴政开口道。
二十二岁的嬴政彻底长成了乔松印象中九歌的那个样子,宽肩阔身,气度威严。其声音富有磁性,仿佛来自高原的苍穹,偏又掷地有声,帝王气质拉满。
见其人,闻其声,不禁臣服之感。
“回禀王上,虽有波澜,但最终结果不会改变。王上将拥有天下!”
乔松心中有些惊讶,月神在占卜什么?
“有劳国师!”嬴政微微颔首,并未再说什么。
月神知趣的起身告辞,临走之际,她又一次扭头“看”向了乔松,嘴角微微扬起。
待到月神退出大殿,乔松才向嬴政行礼:“父王……”
“嗯。寡人看国师占卜之时,你似乎在神游天外?”
乔松尴尬的笑了下:“让父王见笑了。”
嬴政起身,走向了一旁的书架,边走边道:“占卜一道,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
这话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叮嘱。
“孩儿谨记在心。”
“寡人命月神占卜亲政是否顺利,这件事,你怎么看?”
“儿臣只见过旭日东升,从未见过夕阳再放光芒。”乔松淡然一笑。
嬴政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乔松见此,便知晓父王对他的滑头略有不满,要听真话,于是便再次补充道:“相国大人在朝堂上的势力虽然还有不少,但经父王数载斡旋,如今楚系,宗室,以及一部分客系都是支持父王的。
除此三者,父王还有祖母的支持,以及军中的支持。
只要王印在手,大军岿然不动,那么以相国大人的眼光见识,自然知晓该如何做出选择。”
嬴政这才点了点头,走到了一座书架前:“寡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治理大秦。
商君之道使大秦霸绝天下,终成一统天下之势。
然已逾百年,至今已多有不合之处。
商君书?更法篇有言: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该到做出改变的时候,便要做出改变。”
“前段时间,寡人观看了仲父所着吕氏春秋,虽包罗万象,言之有物,但始终觉得有些不妥。直到看到了这卷书……”
说话间,嬴政停在了一卷竹简之前。
乔松微微凝神:“听父王的意思,您是有所收获?”
嬴政没有回答,而是抽出了书架上的竹简,将其递给了乔松。
低头展开一看,却是一卷《五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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