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此举,无疑是在帮乔松贬斥渭阳君的说法。
到底是吕相国,虎老威犹在,一句话堵得嬴溪脸色涨红,呐呐不可言。
“本相当初反对农具外流,如今细细想来,倒是本相考虑不周。如今公子提醒,倒是让本相意识到了,此举未尝不是收拢六国人心的好机会。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本相还是有些担心,希望公子能为老朽解惑……”
言罢,吕不韦竟向乔松行了一礼。
这一下把乔松弄懵了,这家伙想干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力挺他?
不过,乔松反应很快,还了一礼:“相国大人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公子就真不担心此举会增强六国实力吗?”
“相国大人担忧不无道理。但,乔松窃以为,山东六国弱于我大秦并非因为粮草不足,戈矛不利!以齐国为例,其富庶为天下之最,以赵国为例,李牧大军所向披靡。
为何此等国家,依旧弱于我大秦?
因粮草?
非也!
六国国君昏聩,醉生梦死者多,欲图强大者少;朝臣争权夺利者多,为一己私利者多,一心为国者少;
赵军虽强,然朝中奸臣当道,赵王少智,只知留恋一介娼后裙下,朝政为奸臣把持,对赵国衰颓毫无办法,纵有精锐如李牧者,亦不得信任;
楚国困于国内氏族繁多,王令不出国都,纵有一心为国者,无法统合楚国之力,难以与大秦抗衡;
齐国上下无心争霸,在我大秦远交近攻之下,只求偏安一隅,算不得对手;
韩魏自不必说,被我大秦连年削弱,如今已是我大秦唇边肥肉,何时吃它全看我大秦心情;
再者,乔松以为,秦之强于六国者,最重要之核心乃是制度。”
“制度?”吕不韦眼睛微微一亮。
“然也。商君之法,使我大秦上下一心,这才是秦国强于六国之根本。”
“如此说来,公子以为,商君之法当行万代?”
“非也……”乔松顺嘴回答道。
“好了!”蓦的,嬴政开口打断了乔松的话:“依你之言,纵使六国获得新式农具,依旧无法强过大秦?”
乔松此时还在父王打断自己的话的错愕中没回过神,听到父王询问,连忙组织了一下语言:“是的。儿臣以为,六国之民即使获得新式农具,权贵也会变着法增加税收。
试想一下,农人本就困苦,好不容易因我大秦的新式农具而有了年余,日子好过了些,心下对秦抵触当有所下降。
然而,这时丰收之后却为权贵强征,依旧紧巴度日。倘若遭遇灾年,或许还不如以往。
两相对比之下,六国之民怕是要生怨怒。
此时遣人向六国之民阐述我大秦重农之策,便可达到分化民心之目的,使六国之民心生向秦之念。”
“彩!”
吕不韦突然大喝一声,苍老浑浊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乔松。
有了吕不韦当这个出头的椽子,昌平君心中虽有所顾忌,但这事儿到底是他手下农家所求,也只好表示自己的赞成。
而嬴政手下诸如王绾等人,则是从乔松的分析中听出了于秦有利的一方,于是纷纷表示附议。
如此一来,渭阳君也不得不低头。
关于新式农具之策,算是终于落定尘埃。而这位年轻公子对山东六国鞭辟入里的分析,则是让朝臣对其印象再度加深了一些:年少多智,眼光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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