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黑就吃过饭了,睡觉吧还早,也没别的事可干,村中大老远就能听见小孩子的嬉闹叫喊。
贺成说:“欺负我新来乍到是吧,我还就不信了,你这个地头蛇,连个说话约会的地方都找不着。”
“行了,别贫了。”姜雅嫌弃道,“要不你进来吧。”
“你家没人?”贺成跟着她进去。
姜雅拴上大门,指指他示意他闭嘴,便自顾自转身往屋里去了。贺成一瞧只有姜雅住的西屋亮着灯,顿时放下心来,姿态放松地跟上她。
两人进了屋,贺成随手把门关上,笑道:“姜雅同学,你有没有高中时候,晚自习出来偷偷说小话的感觉?”
倒也不是找不到地方,这时节春寒料峭,其实还挺冷的,姜雅可没有吹着冷风、缩着脑袋甩着大鼻涕,跑去村后小树林约会的爱好。
“你这什么鞋呀,这么大。”贺成被她脚上的鞋吸引了注意,一进屋就蹲下来看看,还把手伸进去摸了摸。
“没见过吧,这个叫毛窝子,暖和。”
姜雅坐在床沿上,索性把脚抽出来给他试试。
农村时下取暖基本还只能靠抖,“毛窝子”鞋底是用木板做的,鞋帮是用厚厚的芦花编成,整个鞋子就像个巨无霸,又大又笨又暖和,是这年代的暖脚神器。
姜雅脚上这双毛窝子,鞋底还带两个七八公分高的木齿,像个小板凳,这是下雨下雪用的,穿着就像踩高跷,难怪刚才看着姜雅怎么变高了呢。
贺成笑道:“这鞋好,增高神器,这鞋应该给邵春来弄一双。”
姜雅白天没在现场,却也早就听人说了“弟弟不丑、弟弟不矮”的趣事儿,生产队的广大社员们拿着当笑话讲呢。
姜雅不禁有些替邵春来发愁,你说他惹谁不好,眼前这货嘴有多损,知道的人都知道,得亏是装哑巴影响了他发挥。
贺成脚大穿不进去,踮着脚踩着毛窝子,饶有兴致地走出了僵尸步。
姜雅嗔道:“你消停点儿,说话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哎,怎么合法夫妻弄得跟偷情似的。”
毛窝子被他穿了,姜雅就把脚塞进被窝里捂着。贺成走过去坐在床沿,故意凑过去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笑道:“你说,要是你家里人回来撞见了,会不会勒令我必须负责,明天就娶你?”
“不用明天,他们今晚上就能把你打死。”姜雅悠悠道,“我两个弟弟呢,你想怎么死。”
提起小舅子,贺成便说起白天遇到姜丰收的事情,笑道:“你要不说,我也就以为他十一二岁。”
“十四了。这年代小孩发育晚,你不能用零零后的标准来衡量。”
“我看你这个小弟不错的呀。”贺成说,“刨茅根洗得干干净净的,屁颠屁颠送给你吃。”
“他怕我。小时候是我带的。”姜雅说。
姜家姐弟四个,姜芫比原主姜二丫大了四岁,两姐妹出生时姜家老奶奶还在,能照看她们,老三姜丰产跟姜芫隔了六岁,跟姜雅只隔了两岁,所以老三姜丰产小时候都是姜芫带。等到老小姜丰收出生,姜芫上小学,而姜二丫比姜丰收大五岁,还没上学,就轮到姜二丫把姜丰收带大了。
所以姐弟四个,姜丰产跟姜芫亲,姜丰收跟姜二丫亲。而从姜雅的记忆来说,她跟贺成不同,某种程度上她认同自己现在是姜二丫,感情上对现在的爹妈弟弟是接受的。
“这家里姐弟四个也分伙儿的,以前我跟姜芫干架,丰产向着姜芫,丰收就帮我。现在兄弟两个打架,丰收还得我护他。”姜雅笑起来。
对于姜芫这个姐姐,情理上她是要承认的,但是单纯从感情上来讲又是另一码事了。毕竟那是原女主,而她是个恶毒女炮灰,对吧。
“白天丰收也跟我聊你了。”姜雅其实一直在琢磨一个事儿,白天姜丰收的话让她更加深了某种怀疑。
“我跟你说,我现在琢磨,原来那个贺大成吧,不像是真傻。”
“嗯?”贺成询问的眼神。
姜雅说:“我的意思是,不像是智商问题,似乎更像是……心理问题,或者精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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