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毕。公主赐了坐,因问了些“陈家祖母身子可康健”“李家姐妹如何”的话,话了番家常。
福寿安乐公主本因宴会诸事于李婠有五分不喜,后头见李婠连七日拜帖,更恼其趋炎附势,只如今京中又有恶语重伤这妇人,心中又平添几分心怜,就接了李婠帖子,着李婠来拜见,平了外头流言蜚语。
于是一心便只想着随意打发她回了,面色淡淡的,不大开口。刚说上四五句,便推脱身子乏了。李、罗二人如何敢留,忙行礼退下了。
一小侍领着二人往外走,罗英妙因着福寿安乐公主接了李婠帖子,也上公主府上拜见,如今见了情形,心中痛快,使眼色给那小侍从,寻了个借口转上小道不见了身影。
李婠与那小侍一道走,过了垂花门,不见打发轿子来接,到右转进了个小园子中。李婠心下生疑,因未来过府上几次,只问小侍这处通向何处。
那小侍道:“奶奶随我去就是了,轿子在前头。”又是七拐八拐行了一段路,那小侍忽而说肚痛,丢手要走。
李婠伸手揪住他袖口,冷笑道:“如今我大小丫头婆子俱不在身边,只得仰仗你一人,可不敢让你走。”
那小侍捂着肚子,苦脸道:“奶奶容禀,我是真的肚痛。”
李婠柔声道:“我不晓得你背后人打什么主意,我与你只见过今儿一遭,料想没得怨仇。你甩手走了,没仇也有仇了。”说着,她褪下手上一镯子,因笑道:“不若你领我回正道去,此事我也不开口,只当无事,如此便罢休了。你道如何?”
那小侍一面瞅着李婠手中镯子,一面说道:“奶奶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婠冷了脸,松手道:“如此,你便去罢,只等晚间衙门来寻你。”说罢,寻了一花丛中石凳坐下。
那小侍听了心下一跳,反而不敢走了,小心道:“奶奶,如今我又好了。”李婠正待说话,忽听远远的娇笑声,由远及近,往这边来。
李婠回头看那小侍面上先是不解,后又是作揖,挤眉弄眼,急急拉她要往后躲去。
却说李婠与那小侍方才绕过一山石立定,只见一妇人绕过假山来。其人五短身材,圆脸体丰,脸红红的,衣襟开了大半,笑着坐石凳上,采了朵牡丹拿手上,道:“驸马还不过来?”
话音刚落,一男子绕过假山来,其人二十四五年纪,头戴银鎏金高浮雕紫金冠,身穿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身长飘逸,面圆领袍,方口悬鼻,生得副好相貌。那男子道:“叫我好找。”
那妇人见那男子面上没笑脸,慌了手脚,忙起身走上前跪地上,道:“驸马生气了?”却不想那男子一伸手将人抱住,柔声道:“姨姨,我哪儿会同你置气?”
两人一面亲一面坐在石凳上,喘着气动作起来。那不到半响,落了一地衣衫。事罢,两人穿戴整齐走了。
李婠略等了等,不见人回,才松了口气,正有话要问那小侍,一回头,只见那小侍立着不动,双眼发直,面无血色,突地跪道在地,满眼是泪,磕头道:“我这就带奶奶出去,万望奶奶开恩,将此事揭过,只当我二人未来过此地罢。”
李婠命他起来,因问道:“你唤什么名儿?”那小侍道:“奴才唤王秀,专在内外门伺候主子往来迎送。”李婠略思忖,问:“几岁进的府?家中只你一个?没得亲人了?”
王秀犹豫半响,道:“奴才六岁进的府,如今九年了,家里人没甚亲人。”李婠又问:“我没见过你,如何又将我带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