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高过紧的领口光是看着便已经觉得不舒服。
“公主真的叫你穿这条裙子吗?以往公主也不是这样的风格。”
“殿下只嘱咐我戴这条头纱。”秦杏在外间走动了几圈,找到了那条瓷绿色的头纱,也看到了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裙。她把头纱连同那条从昨晚的衣裙里取出的绿丝带递给多琳:“好多琳,我实在不擅长妆饰,能不能帮帮忙?”
多琳笑起来,她脸上健康的红晕更甚:
“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等什么?”
性格有些粗枝大叶的多琳有着一双巧手,似云似雾的头纱在她的摆弄下轻盈地笼住琼的黑发。多琳没有设计太繁复的发式,但也在保持低调的同时不失清新的美感。
“每次你从公主那里回来,身上都是香的,省了香氛。”
“可能是殿下燃着的熏香?我昨天在那儿睡了一晚,刚才还洗了漱。”
“怎么去公主那边睡了?公主又做噩梦了吗?”多琳把那条绿丝带穿进琼黑亮的长发里,“琼,你这条丝带的材质好特别,是在瓦沙朵买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
“都不是。殿下派了一位捷忒卡奥的男奴给我,可我很不习惯和他同处一室,就索性躲出去了。哦,我也好奇这条丝带的材质,不过它是别人送我的,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瓦沙朵的。”
多琳咯咯地笑起来:“谁不知道你和埃德加的关系?还要说‘别人’?你是不是怕埃德加不高兴才躲到公主那边去,我知道埃德加为人,你高兴他就是高兴的。”
“多琳!”
“好啦你别动,我就快编好了。”
这两件事都不太方便继续解释下去,与奴隶少年不愉快的相处讲出来只会徒增尴尬,而送她绿丝带的女士又是琼绝不可能接触到的。秦杏只好在心中叹出一大口气,但刚才还在她身后十指如飞专心编发的多琳忽地整个人僵住了。
“多琳?”
秦杏刚想回转身查看多琳的情况,却被多琳死死按住肩膀,她的笑声刻意而僵硬。
“没什么,手指有点抽筋,可能是我太着急了。”
她这样说着,然而又紧接着凑近秦杏耳边低语道:
“我来之前看到好像有人从你的房间里拖了什么出去,装在很大的袋子里。我以为是什么不要的东西,但——”
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不久之前,玛蒂尔妲还同她那样坚定地宣言她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你忘记了吗?公主身边的奴隶从来没有待足一个月的。”
多琳见她怔神,便立刻轻声补充道,她这次的声音更低了,她很快又十分刻意地笑起来,大声道:
“琼?你怎么还犯起困了?怎么?仗着公主最宠爱你,就想比我们偷更多的‘懒’?”
堆满虚假笑意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多琳滑稽而粗劣的掩饰注解着那颗“舒佩坦的明珠”的暴虐。属于秦杏的В级感知告诉她没有人在窥探,这是一场多此一举、没有观众的表演。甚至此刻多琳试图透露给她的“玛蒂尔妲不会像处理别人一样处理你”的言外之意也是多余的。
因为越厚的糖衣之下,只会是更猛烈的炸弹。
门外响起催促的敲门声,属于玛蒂尔妲的仆役告诉她不久后要去觐见捷忒卡奥的王。
秦杏随口应下,戴上一双同样是白色的蕾丝手套。多琳对她美丽的夸赞她一句也没听得清,她的脑海里在反反复复重演玛蒂尔妲的宣言:
“我要爬上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她在想,秦杏在想,秦杏替琼在想:
玛蒂尔妲打算怎样踩着她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