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莉莉,你拦我干什么,我替这小子家里的人好好教训教训他!他们赵家说不定还得上门谢我呢!”
莉莉好像根本没听达莎说了什么话,不仅不回应她的问题,还莫名其妙地递给达莎一张手帕,淡淡道:
“你擦擦手。”
达莎像是吞了个烧红的铁球,她与伴侣相处多年,自然知道莉莉是教她不要管这件事,当下皱紧了眉,很是抗拒:“但他——”
莉莉细而黑的眉毛微微扬起,目光平静,连佩在耳垂下的一对钻石耳环也纹丝不动,只音调较之前略有些变化:
“达莎。”
这一声叫出来,达莎便不再试图辩白,不太情愿地接过手帕,力道很大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即从身上拿出一副精致的蕾丝手套,拉起莉莉的手,细致而温柔地帮她穿戴好。达莎闷闷地问她:
“现在就回去吗?原来不还是说好要去看一场演出。”
她垂眸打量着戴上手套的双手,乌黑浓密的睫毛扇子似地扑下来,令她原本就显得清冷的相貌多了几分似有而无的郁郁之色:
“没什么可看的,还不如回去。”
“那就回去。”达莎点了点头,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今晚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难得今晚不忙。”
“我新得了一支很好的酒,可以尝尝。”
她们挽着手前进了几步,然而就在将与立在一旁沉默无语的赵元谨擦肩而过时,莉莉转过头来。
在大片大片粉白交错的馥郁花海的衬托之下,更显得她肤白胜雪,唇色鲜红。莉莉生来疏离的神情使得她姝丽的容色成了一种足以凝固呼吸的冷艳。
她的声音轻得仿若耳语,犹如旁白者漫不经心吐出的一段对某个小角色命运的无关紧要的注解:
“你是自寻死路。”
垂在美人耳下的钻石耳环微微一颤,斑斓璀璨的光芒瞬间恍若露珠自叶尖滚落,坠进他的眼。
他抬起头,轻轻笑了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只能怨我高看了你。”秦杏看也不看他身后那壮观而绮丽的“花浪”,她既不在乎那些花的数量,也不在意它们是多么名贵的品种。
“不,应该怨我自己太卑鄙。”
赵元谨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低下来:“是我自己害得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没有做过一点不出于私心的事,你厌恶我、憎恨我,都是我罪有应得。”
“如果你就是为了向我做检讨,那大可不必。”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与你计较。我既然说了,就不会后悔。”她的神色十分寻常,甚至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
“我不是来做检讨的。”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庞微微凹陷下去,可见他近来的生活并不怎么如意,连那副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都暗淡了几分。他讲得很卑微:
“我是来乞求你的。”
“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赵元谨,你求什么呢?你听过富人向乞丐乞讨的事吗?”
“不——”他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我求的不是物质上的东西。”
“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样大张旗鼓是来求一个‘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