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鹤之?”他不太确定。
谢武英年轻的脸上绽放一抹笑容。
“是我,六哥!”
谢景行眸中微讶,“你不是应该在槐阳老家进学吗?怎么……连累你了。”
谢武英憨憨一笑,“六哥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武英也是谢家后辈,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在槐阳老家,怕也难逃一劫,我倒觉得这样好,路上还能护着老夫人和大家。”
谢景行微微颔首。
他看向右侧,对方略腼腆,自报家门。
“谢文杰,字怀章。与鹤之同入京城,借住国公府,只待明年春闱下场。”他声音微顿,“我与鹤之兄心思相同。”
京中国公一脉,乃谢氏一族巅峰,若朝廷连谢国公一家都容不下,他们这些谢氏子弟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
谢景行点点头,没再多问,只道:“既然同行,往后便是一家人。”
谢武英和谢文杰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听六哥的。”
女眷大多在前,平日久居深闺,哪走过如此艰难的路,谢家女眷彼此互相扶持鼓励不掉队,免得旁边哪个脾气不好的官差冲过来甩鞭。
谢景行清淡的目光扫过身旁,不着痕迹将所有押送官差的音容相貌,暗中记在心里。
“此次路程近三千里,官府限二月之期,赶在隆冬年前到达流放之地,如此算来,押送的官差们必然要驱赶我们,至少日行五十里,路上怕是不容易过啊。”
隔壁同行的犯人队伍里,居然有人还有闲心算账。
可惜前后左右无人应他。
浩浩荡荡一队人,不知不觉行了大半日,直到霞光漫起。
在二楼书房专心工作的云婳,也没有注意到窗外天色由昼入夜。中途完成一小节的创作,起身休息时,才猛然间想起来,谢景行似乎一下午都没有找过她。
押送官差们似乎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过夜。
云婳借着月色找了半天,才看见谢景行。
他正靠着树干闭目休息,神情很是疲惫。
一百多号人聚在一起,行了半日脚程,大家都累的说不出话来。
许多人过惯了富贵日子,一下子如此落魄,身心都难以忍受。
寂静的夜里,云婳能听见不少压抑的哭声。
就是她身旁靠在一起取暖的谢家人,也有几位女眷默默抹泪了。
“唉——”
看着让人心里难受。
正在补觉的谢景行,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叹息,恍恍惚惚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