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正要去跟张达义“讨”点水喝,不料谢景行走了,又来一人。
谢武英直当没瞧见那些人脸上打的主意,直接往张达义母子身旁盘膝一坐,冷冷的目光扫过周围一圈,无声而震慑。
有人见状偃旗息鼓,退到旁边。
有人越想越不痛快,眼珠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大声跟身旁的人说:
“听说谢家有神明保佑,不知谢家神明在何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真有那么神,怎么不给大家下点雨解解渴?我看,谢家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流放一点都不冤。”
人在极度疲惫时,要么一动不想动,要么情绪亢奋。
那人的话一出口,瞬间引起周边许多人的共鸣,无数视线纷纷看向谢家人,其中不少目光都带着万分渴望。
“谁说不是,我也听说他们供了好多年,传的那么神怎么不显显灵?”
“在牢里的时候,我听他们狱卒说谢家的人押入大牢之前,他家的家神还降雨灭火了呢,现在怎么不灵了?”
有人闻声爬起身,抓住那人问:“真的?”
旁边人点点头,又不太敢确定,“我也听说了一点,好像显过灵。”
坐在谢家周围的一些人,听见另一边的议论,转身看向谢家。
有人甚至直接爬到谢老夫人面前磕头祈求,“谢老夫人您行行好吧,求求你们谢家神明大显神威,降点雨水吧!”
一个求,两个也来求,不大会,一群人围着中间的谢家人磕头求雨。
谢老夫人紧皱眉头,看着四周躁动的犯人们。
好在谢家的男人在他们靠过来的第一时间便起身围在外圈,以防这些人突生意外,谢家几名女眷搂着孩子们紧靠在一起,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
谢景行从半躺的姿势缓缓坐起,眼神凌厉地看向刚才发声蛊惑众人的男子。
那人额骨高耸,脸颊细长,一双精明算计的眼睛对上谢景行寒潭似冰的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可不大会又觉得自己说的也没什么错,躲开眼神重重咳嗽了两声,梗着脖子不肯善罢甘休。
“谁不知道你们谢家成天吹家里供奉神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么能唬人,怎么不请出来现现身,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
正在整修中的官差们见这边乱起来,十几人提鞭过来。
管事的衙役姓刘,单名一个砍,家里原是屠户,杀猪杀到成人,亲爹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傍上了衙门主簿,给他走后门摇头一换成了衙门皂吏,成日跟一班同僚走街串巷,十分威风。
因他性情暴戾,力气又大,当差确实能镇住宵小,这次押送便被上差举荐,得了这趟差事。
刘砍头一次押送,就碰上队伍里有几家落魄的豪门富绅,不仅如此,更有三四家曾经京里的高门大户,这种人家,随便露点什么出来,都够他们底层当差的人过半辈子了。
刘砍心里清楚的很,他也不着急,路上长着呢。
什么谢家神明,一派胡言!
他冷眼看了看谢家那边,心里嗤笑,他们谢家要有神明保佑,一群老老少少的还能落魄成这样?
他才不信呢。
“谢家有个屁的神明,你们这群人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胡言乱语,赶紧回去老实坐着!”
“想解渴的,就去那边想法子喝,不守规矩的别怪爷手里的鞭子不长眼!”
一行人等挨了鞭子,这才纷纷散去。
谢家二十几人本来好好休息着,突然被一群犯人围着发难,所有的瞌睡瞬间消散,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警醒着。
谢武英不知何时带着张达义和老母亲二人,挪到谢家旁边。
虽然刚才的喧闹,被官差的呵斥压了下来,可人群里许多人看谢家人的眼神,已跟之前大不相同。
有的将信将疑,有的既哀怨又怨怼,为首挑事的男子摁着鞭伤口中嘶嘶了半天。
“我看呐,有谢家这种邪里邪气的人家在,咱们大家都活着到不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