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兰彪,王大酒包赖,两个人骂架骂得有趣极了,你来我往的不分胜负又十分好笑,村里人多少年没看见二人转了,这回看见的乐子比二人转强多了,都想让这两人搭架子唱戏了。
“你到底让不让我进!”
“大家伙看着了,是她非要进我屋滴,送上门的我能不要吗?”他嘴上这么说,身子却纹丝不动。
“你让开!”杨凤兰在地上随手抓了一把雪团子直接砸到他身上。
“不疼,不疼!不疼!再给哥来两下子。”
杨凤兰是真怒了,看着王家板杖子边的破铁锹,一把捞起来抡着就往王大酒包身上砍。
“杨凤兰!你特女良的给我住手!”一声呼喝之后,所有人都向后看,看见了来人是高小云之后,都默契地闪出一条道来。
老爷们和老娘们终究不好直接上武斗,这回高小云回来了,战斗九成是要升级啊。
杨凤兰把铁揪放下,扭身对着高小云,“你回来了正好,我家丢东西了。”
“你家丢啥了?”
“我家丢啥了你不知道吗?”
“你家丢啥了我可真不知道。”高小云美个滋儿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你给我念叨念叨。”
“丢了两只山鸡,四只带皮的野兔,肉最少丢了十多斤!我过年包的豆包也没了!”
“没丢别的啊?”
“咋?这还少吗?”
“没事儿,你不用找了,搁我家呢。”高小云划拉划拉身子,“我说王大酒包瞧你那点儿出息,让她进去能咋地?”
王大酒包一声不吱地侧开了身子,杨凤兰往里面走了两步,看见王大酒包那个怂样,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瞧你那怂样!靠媳妇卖x挣吃喝!你也吃得进去你也喝得下去!”
噫!还有神反转?彼时的人虽然不会说这些形容词,但是一个个的都兴奋了起来。
机灵些的已经开始撵家里的小辈回去“摇”人儿了,这精彩场面要是家里的谁谁因为在家干啥啥呢没看着,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呵,德性!哪个老爷们能得意你这样儿的?你老爷们都说了,看见你就心里直突突腿肚子直转筋,上炕跟上刑场似的,咋地不行人家松快松快啊?再说了那些东西也不是你整回来的,我是零卖,你不也是整卖吗?”
“你这个破鞋!”杨凤兰疯了似地冲向高小云,高小云也不甘示弱,跟她撕巴了起来。
围观群众那叫一个开心啊,屯子里有些年头没这样热闹的大场面了,起哄的有,架秧子的有,还有场外指导,也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到处寻找另一位男主角朱老二朱逸贵。
两个女人打着打着,不知道是谁打到了看热闹的王大酒包,王大酒包向后闪了闪。
“王德发!你是不是个爷们!这个时候还不上!”高小云怒喝到,“那些东西你哪样儿没吃哪样儿没喝啊!要不是你没能水儿!我能跟别人睡觉挣吃喝吗?”
高小云这么说,围观群众议论得更大声儿了,哎呀妈啊,这是啥样的两口子啊,老娘们搞破鞋老爷们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这是彻底不要脸了啊!
王大酒包脸通红通红的,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臊的,上去不管是杨凤兰还是高小云蒙着踢了一脚,踢完了就想跑,围观的人哪里能让他跑,把道堵得死死的。
他这一脚踢到了杨凤兰,杨凤兰本来就在跟高小云的对战中没占到多少便宜,这回直接坐地上了,拍大腿哭,“哎呀踢死我了啊!你们靠山屯的人欺负人啊!咋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啊!我今个儿可丢磕碜了啊!我可不活了啊!老少爷们儿有认识我娘家的往我娘家捎个信儿啊!他朱逸贵搞破鞋破家败业啊!就说我杨凤兰被打死在靠山屯啊!让我娘家兄弟给我报仇雪恨啊!可怜我滴儿啊……”
这一哭哭出了调儿来,外人轻易模仿不了,抑扬顿挫足够登台了。
见她坐地上要死要活的了,高小云也一屁股坐地上了,“哎呀我滴天啊!穷人没活路啊!朱逸贵他qj我啊!他老娘们来我家闹腾我啊!要把我逼死啊!快来人报派出所啊!”
等等,头前不是说跟别人搞破鞋挣钱吗?这怎么还有qj的事儿呢?
qj可不是小罪名啊!是要杀头的啊!
杨凤兰当时就不敢哭了,她是想要来王家撒泼,让娘家人把王家拆了,可没想让朱逸贵死啊。
“你这臭女表子说啥?我家老二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啊!他qj你!你躲光了躺炕上哪个男人不上啊?”
“我俩可不是个炕上的!他在道上把我拽柴草垛里头的!哎呀我滴天啊,缺了大德啊……”
杨凤兰上去还要打,高小云这回不还手了,脖子一梗,“你打!老少爷们都在这儿呢!你往这儿打!”她把自己的衣裳一下子扯开了,“打啊!打完了咱让派出所!让他们把朱逸贵抓起来!让他挨枪子儿!”
两个孩子饿得狠了,整整一盆的疙瘩汤吃得干干净净,马大丽又把王草的鞋脱了下来,“你这里有补丁吗?”
“我好像有一个破棉手焖子。”朱逸群在柜里拿出一个手掌那里磨得漏棉花的手焖子。“你剪了给她补鞋吧。”
“这个手焖子还能用。”无非是再绷一块布的事儿,剪了太可惜了,她瞧见墙脚地上有一个破了洞的麻袋,“你给我一块麻袋片子吧。”
马大丽用麻袋片子,把王草的鞋给补上了,又比量了一下大小,把朱逸群的手焖子给补上了。
朱逸群之所以留着破麻袋,纯属是习惯使然舍不得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