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宽呵呵笑了笑:“就怕这一次战斗之后,许多地方荒无人烟啊。”
花英抬手擦去脸上的雨水:“无妨,杀出个百年和平,多生点孩子就是了。听说朝廷在云南试点了土豆,产量惊人,就是不知何时能拿出来给百姓播种。”
程宽有些憧憬:“土豆、番薯的产量着实高,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何时能广种民间,还需要等皇上裁决,听说目前种粮还是不足,连宫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口土豆。再等等吧,皇上英明神武,既然找来了这些农作物,定不会藏着。”
花英渴望着未来。
千户梁常走了过来,递上牛皮袋:“平西侯有命,让我军早日回防。刀更孟的军队已经开拔,正朝着云南府方向挺近。”
花英走至棚子里,打开牛皮袋,拿出文书看了看,微微点头,对梁常问:“可有郭钥、江尘他们的消息?”
梁常面色凝重:“自从他们翻阅无量山之后,就很少收到他们的情报。最新的消息还是三日前,安全局送来的消息,强敏、龚尼等人带了三千军士翻山越岭,朝着车里方向前进,但郭钥、江尘并没有消息。”
花英握了握拳头:“这群家伙,该不会真不知天高地厚,跑去车里
的大本营了吧?”
程宽担忧不已:“那郭钥可是郭英之后,若他出了问题,郭家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还会将怒火对准云南都司……”
花英知道这点,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都找不到了。
车里,景昽。
车里的土司军士正在巡逻,突然之间,落在最后的一个军士被捂住嘴,猛地扭断了脖子,然后拖到了草丛之中。
郭钥脱下衣服,换上土司军士的衣服,然后看向早已换好装束的江尘,咧了咧嘴:“这次咱们也算是深入虎穴了。”
江尘有些紧张,拦住想要出去的郭钥:“郭兄,你还记得王文节吧?”
郭钥眯着眼看着江尘:“自然记得,大明洪武英烈。”
王文节,文节是谥号,指的是王祎。此人在洪武六年在云南当说客,劝说元廷梁王归顺大明,最终被元臣脱脱所杀。
江尘吞咽了下口水:“咱们不会成为王祎吧?”
性命攸关的事,不能不认真。
郭钥看着江尘,淡然一笑:“当年王祎喊出‘爝火余烬,敢与日月争明邪’的浩然正气,咱们若折在这里,也不妨喊一句口号,他日子孙念起,也能竖起拇指,称赞一声咱们是真正的英雄。”
江尘看着远处土司的营寨,跺了跺脚:“罢了,大不了一死,过十八年,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大明的种,还能怕这群土司人不成?走!”
事已至此,只能进不能退,这不止是性命的问题,还
关系着自己的荣誉,关系着国子监兵学院的声誉。
在捍卫荣誉、声誉的时候,性命确实不值一提。
两人隐在巡逻的队伍之后,昏暗的夜里满是疲惫的军士竟没有察觉,两人轻松潜入至营寨之中。
不用找人询问刀罕典的居所,最高最好的竹楼就是。
在车里土司这里,以竹楼彰地位。
竹楼底层充满恶臭,里面养着一堆猪,这是土司的财富。
二楼有军士把守,数量不多,却很警惕。
郭钥想了下,对江尘指了指猪圈,江尘了然,小心翼翼打开猪圈的门,然后抽出匕首,伤了两头猪,猪惨叫起来,吵醒了其他猪,一个个骚动起来,然后冲了出去,楼上的军士见“财富”跑路了,连忙招呼其他军士抓捕,也跟着跑了下来。
郭钥留下江尘在外面策应,自己则猫着身,小心上了楼,进入了一个房间,见里面竟是一个年轻女子,不由得愣了下:“你该不会是刀罕典吧?”
女子打量着郭钥,并没有惊声尖叫,而是问道:“你是大明人?”
郭钥听到了熟悉的汉话,顿时放松下来,行礼道:“我是奉命来寻刀罕典,拯救车里部落的。若你怜惜族人,还请带我去见他。”
女子在床头摸索。
郭钥有些紧张,直至看到女子竟拿出一叠建文报时,才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这里消息闭塞,远离金陵,建文报送云南,往往是一个月一送,除非有紧急告民之事,
才会缩短时日。
别说车里,就是昆明也没多少户人家可以弄到建文报,不成想这女子手中竟拿着一份。
女子看了看郭钥,指了指建文报:“这是建文十年大阅兵时的报纸,父亲不希望战争,尤其是不希望与大明发生战争。我带你去见哥哥,但你需要保证,车里的族人不受战火伤害,否则,我就喊来护卫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