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一旦公开在外,想来传统的旧儒学将会被新儒学扫到垃圾堆里。何文渊不明白,方孝孺到底在干什么,这些年来朝廷取得的成就他难道真的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那火车是何等国器,为何到了他们嘴里反而成了耗费财力、折腾百姓的怪物?这些人当真腐朽到看不见火车的真正价值吗?
监察御史江圆长叹一声。
这一场考试,将会给不变通的传统儒学挖掘一个大大的坟墓,正学书院也将名誉扫地,失去威信。若他们还不能跟上时代的脚步,主动变通
,不出三年,正学书院将彻底无人问津。
说到底,方孝孺还是在坚信自己没错,是国子监错了,皇帝错了。但他不过是一个儒师,不是朝臣,不是皇帝,甚至不算是可以为政一方的官,他渴望的复古与归原,已经不适合大明了。
大明是一匹马的时候,你准备缰绳可以。现在大明都成火车了,蒸汽机火车,你还准备缰绳,你这是打算干嘛?
「这个结果,是老旧儒生最后的挣扎,证明了国子监改良儒学的成功。」
江圆感叹。
教授孙安对这个结果也有些唏嘘,接过林嘉猷的试卷,翻到策问一栏,看了看就直摇头:「这些人想凭借儒学特长进入国子监,还有点异想天开啊。」
「我看看。」
何文渊起身。
接过试卷,何文渊仔细看去,这是一道关于「大明外无强敌,内无大乱,当以何为敌,以何为忧患」的策问。
林嘉猷的作答开篇就令人不快,还是老一套的作答方式:
先说开天辟地以来,三皇五帝如何如何好,再说太祖如何如何厉害,扫荡了多少强敌,再说建文皇帝也厉害,鞑靼、瓦剌都消停了。这些就写了六百多字,而关于策问的核心,还没说一个字……
这些人脱离朝廷太久了,知不知道朝廷公文谁要是这样写,建文皇帝可是会发怒的。现在的公文格式是:
有什么事,时间、地点、人员,严重程度。
需要什么帮助,找谁帮助,府衙还是行省还是六部等。
如何防范再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格式不固定,但基本逻辑与内容就这样,动辄从开天辟地一个蛋的故事说起已经不流行了,也不需要重复三皇五帝和太祖的事,更不需要逢迎皇帝,阿谀奉承,这是奏事的,不是写贺表、祝词。
同样,这是策问,是问你对策的,不是听你胡扯吹捧人的。
在建文十二年,还有人使用洪武时代的框架,当真是令人悲哀。
这不只是学问的差距,更是两个时代的差距。
方孝孺代表的所谓正统,不过是抱着老旧的不懂得扬弃、不懂得变通、不懂得吸收的圣人典籍。
圣人也会出错。
圣人也懂得变通。
孔子还求教这个那个,你方孝孺还曾师从宋濂,怎么这些年来,就没了半点长进,禁锢在老旧的发霉的典籍里自娱自乐?
时代改变了,方孝孺,面对你最得意弟子的低分,你该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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