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济门外。
李老三站在人群里,擦着老泪看着出现的车驾。
李九是个生硬的汉子,要强了一辈子,眼见这一幕也不禁潸然泪下,对李老三哽咽地说:「老哥,咱们以后没机会和皇上一起喝酒了啊。」
李老三仰头,想要渗回去眼泪,终还是掉了出来,老了的褶皱纹没有留住它。
多年前,怀远决堤,朝廷以工代赈迁移了大批百姓至金陵。
原以为,只是一次临时做工,完事就回去重建家园,继续耕作。
谁成想,皇上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安顿好了所有人,能照顾的全都照顾到了,没有让一个人饿死在城外,更没有让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过那个冬日。
混凝土道路的出现,自己有幸参与其中,并掌握了混凝土道路的施工方法,成为了道路施工的一个工头。
建文皇帝改变了自己全家人的境遇,从一无所有的穷困之家,成为了有所剩余的小康之家。曾经的茅草屋成了瓦房,曾经不懂事的儿子李晟也从国子监结业,进入朝堂做事,曾经连买个酒水都要犹豫半天最后转身的自己,也能每日喝个二两酒,过个舒坦的日子……
活了一把岁数,见过地狱的场景,听过人头滚滚的声音,过过乞求施舍的日子,到了最后终于活成了一个人样。
李老三对建文皇帝有着深深的感恩之心,自不舍得他离开金陵。李九也一样,那些留在金陵的怀远难民们,同样如此。
这些人在金陵好不容易扎了根,很难舍弃金陵,只能以这种送行的方式表达不舍。
朱文奎与韩夏雨坐在同一个辇中,韩夏雨很想看看外面,却被朱文奎制止:「这是父皇的时刻,我们还是不要露面的好。」琇書蛧
韩夏雨想了想也是,满金陵的百姓不是来送朝廷的,而是送皇上的。
「夹道相送,哭泣告别,这就是炙热的人心吗?」
韩夏雨问道。
朱文奎微微点头:「没错,这就是人心。父皇治国十二载,早已得天下人心。有朝一日,我也要成为父皇这样的人,勤勉爱民。」
韩夏雨偏头,莞尔一笑:「不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应该超越父皇。」
「超越父皇?」
朱文奎愣住了。
在自己心中,父皇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无法跨过的大海。
他将文治武功推到了最高峰。
文治,他对内简化了两税,一律折色钱钞,推一条鞭法,摒弃各种苛捐杂税。他改商业之策,推浮动税率,发展海洋贸易。他大兴教育,国子监引领天下学问,社学招揽儿童……琇書蛧
武功,他解决了安南,打下了西域,消灭了日本国,溃灭了鞑靼,分解了瓦剌,如今正在全面改土归流,并谋求进驻军队至乌斯藏……
父皇解决了几乎所有的大明边疆上的敌人与威胁,他铺平了几乎所有向前的道路。
想要超越父皇,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