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拙站在桌边,低垂着眼,和季隶铭错开眼神交集,终于开口。
但也只是一个急促的“我”字。
他该怎么告诉季隶铭,自己是打算从这里离开。
垂放在腿侧的手被陡然握住。
没有任何征兆,季隶铭伸手攥着了叶拙的手。
光影交集在他与季隶铭之间,院子里的光无比明亮,却将叶拙隔开在阴影中。
叶拙试图抽开手,但季隶铭用一种超出叶拙想象的力度拉住他,
这样就像在挽留,可叶拙还没有和他告别。
“你晚上想要和我们说什么?”季隶铭的声音有些喑哑。
叶拙:“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季隶铭一反常态地拒绝了叶拙。
别的事情都可以,但现在,他不会放开叶拙。
“季隶铭。”
当自己的全名从叶拙口出说出时,季隶铭心里的想法就得到了印证。
叶拙不仅仅是想让他放手……
“你是不是要走?”
他能感觉到的。
叶拙想要离开。
不是今天突发奇想地想要离开,而是他预谋已久。
可能是从上次争吵开始。
或者更早。
那么这段时间里,季隶铭误以为他们几乎都在一起的时时刻刻,叶拙也许都在心里倒计时,细数着离开的时间在一点点接近。
“你要走的,对吧?”
季隶铭从表情到身体都还保持着上位者的体面和持重。
他还有理智把药盒的标签贴好盖上,站起来递给叶拙。
他从头到脚都是那样风度翩翩,像是永远都不会丢到自己的理性。
在叶拙的印象里,季隶铭从小就是这样,待人接物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在最慌乱的时候也能很快想到应对措施。
此时也一样。
在叶拙设想季隶铭会为此感到伤心的时刻,他眼里甚至还能带着温柔的笑意,和叶拙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会尊重你。”
叶拙佩服季隶铭。
骨子里的从容和优雅让他现在还能保持风度。
但他脸上的笑容在叶拙眼里就像是过了一层模糊的滤镜,仿佛褪了色的老照片。
叶拙装进新相册的照片应该不会褪色。
那本相册从崭新到手,到现在已经积攒了十几页的相片。
有些相片实在称不上是多么出色的摄影作品,都是些随手可拍的日常……
院子里那刻长势很好的树。
夜晚落在阳台栏杆上的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