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狁意图割舍掉李化吉,她腐化了他的心,让他有?了块无?法冷静、无?法思考的烂肉,这块烂肉又继而去腐化他的更多,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再不剜肉剔骨,他就?会变得奇怪,会变成?李化吉的一条……狗而已。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让谢狁思考他究竟该如何丢弃李化吉,那根簪子就?出现在了他眼?前,连同降临的还有?李化吉可能死去的噩耗。
谢狁脑子就?一下空白了。
他坐在那里,坐了许久。
自?他入世?为官,谢狁的脑子就?一直在不停地运转,他要操心那么多的事,野心、朝政、家人,所以他的脑子需要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但是也不觉得有?多累。
或许是习惯了,也或许那就?是谢狁想要的,所以他不可能觉得累。
可是坐在那儿?的时刻,谢狁什么都想不了,脑子却空白得叫他累得慌。
因为他是刻意维持着空白,他不敢让思绪活络起来,但凡思维重新开始运转,那么谢狁的脑海里只会有?李化吉和她的死讯。
继而是愤怒与责备。
“你就?这么死了?不是还要逃离我?、反抗我??怎么可以这么潦草地死去?你死了,要让我?怎么办?!”
谢狁不想去想这个,可是眼?尾还是流下了一滴泪。
当那滴泪水落在他的掌心,被?他奇怪地掬拢起时,他发怔、不可思议、又有?莫大的悲哀。
直到失去了李化吉,谢狁才?知道原来他也有?了不可失去的爱人。
推门而出的阿妩让他想到了自?己过往那些可恨的犟嘴,他觉得自?己当真?是天下第一可笑之人,自?以为是、自?负不已、竟然直到失去了才?会幡然醒悟,也正因为如此,当谢狁失而复得时,他才?会想着再也不要和李化吉分开了。
有?着这样念头的谢狁,又怎么敢让李化吉晃晃悠悠坐在窗台上?
尽管他看清了李化吉眼?眸里的志在必得。
那种胜券在握的神色,很多次的出现在他的身上,所以谢狁只是看了眼?,就?清楚他被?李化吉算计了,自?然也很快反应过来究竟被?算计了什么。
李化吉把他的妥协一点点地看在眼?里。
她是对人的情感与情绪都很敏感的女郎,何况谢狁的妥协让步又在明处,她怎么可能会忽视?
于是李化吉把这一切利用起来,开始算计他。
与他说孩子有?胎动是假的,她是孩子的阿娘,怎么可能不知道两个月的孩子不会有?胎动,她这样说,不过是要谢狁在清晰地感受到得到的喜悦后,加倍偿还他失去的痛苦。
甚至于,在谢狁自?以为陪伴她痛苦的这段时日,在她被?困守斗室的这段时日,那些悲伤、无?言的抗争都是假的。
因她见他时,面色红润,眼?眸盈盈,全无?枯萎的痕迹,更像是花到盛放的季节,于是开得更娇更艳。
从头到尾,消瘦、阴郁的只有?谢狁而已。
李化吉却还要高鬟翠钗,着锦裙,挽披帛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记住她艳丽的模样,于是当她爬上窗台时,那种失去的恐惧与不忍就?会更深地攫住谢狁,反复撕扯他的神智。
哪怕谢狁不肯让步,这样的李化吉跳下窗台,流掉他们?的孩子,卧在一滩血迹里,静等生命渐逝,都足够给谢狁留下一生的阴影。
她不是愚蠢,而是想好了一切,谢狁可以把这一切称之为破罐子破摔,也可以认为这是另一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我?柔弱,我?无?力,我?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但这不意味着我?只能任你宰割,更不意味着只有?你这种出身门阀世?家、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才?有?权力去表达你的思想、追求你的理?想,我?同样是人,也应当有?和你一样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