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还没有从谢狁的话回过神,手还维持着截拦的姿势,寿山嫌她碍事,便不客气地将她扯开,又不等她摆太后的架子,忙命人把太后送回弘义?宫。
‘禁足’两?个字,被寿山咬得既重且清。
谢夫人眼神寥落,望着谢狁远去的背影,似乎直到这刻,她都难以相信那么小的时候的事,谢狁竟然?还记得。
她在女儿、二儿、三儿之间挑中?了谢狁,就是因为当时的谢狁年纪最小,最不应该记得这件事。
谢夫人为选择谢狁后悔了,早知道该选女儿了,女儿虽大,但权力手段有限,又是注定?嫁出去的人,该选她的。
可是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
谢狁也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去了梨园。
李化吉果然?还在那。
她正?叫花旦唱戏,于戏文上她很漫不经心?,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观察花旦的眼神上。
一一挑拣,一一对应,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谢狁当真是用?心?了。
李化吉正?看着,谢狁就来了。
他见李化吉,从来不摆皇帝的威严,就如寻常郎君来寻家里贪玩的小娘子般,自然?地步了进来,李化吉倒还罢了,这随意?的姿态却把花旦吓得立刻收起?花架子,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谢狁道:“养着这些人到底费银子,明日就叫人送出宫去。”
李化吉嗤笑:“郎君这招‘鸟尽弓藏’用?得着实?熟练。”
谢狁正?色道:“我正?要打?击官员奢华的风气,自己?却私养戏班子,怎么以身作则?”
李化吉些略翻了个白眼:“说不过你。”
谢狁亲昵地用?手背去碰李化吉,想?叫她高兴些。
李化吉没理会他。
谢狁无奈,只好自己?起?头:“我听说你拒了太后要为我纳妃的意?思?”
谢狁知道李化吉的脾气,他也做好了准备听李化吉一板一眼地回答他,这是为了防止世家借机送女郎进宫——谢狁虽不会被后宫挟制,可是世家的女郎到底成了他的妾室,他与那些世家有了姻亲关系,再要动手,总得顾及这一层。
做皇帝总是这样,因为成了天下人的典范,故而再也没有办法像做臣子那样随心?所?欲地杀人了。
谢狁都做了这样的准备,但李化吉是这样回答他的:“唔,因为你最近表现得不错,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其实?她这话也有许多?解释,可以当成她在回应谢狁的心?意?,也可以视作她以时局出发,帮谢狁扫除了些障碍。
这两?种解释,谢狁刹那之间都想?到了,可那如何,在谢狁看来,他投入了对李化吉的真心?,那么此?时此?刻,李化吉回馈的也是对他的真心?。
因为知道他只喜欢李化吉,不喜欢其他女郎,所?以李化吉才会为他顶撞谢夫人。
至于吃醋什么的,谢狁是万万不敢想?的。
可仅仅是这样,就让谢狁很高兴,可是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可以表达高兴的方式,只是身体会比过往更有与李化吉亲近的激情。
可李化吉是怀着孕的。
于是谢狁微弯了身子,托起?了李化吉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是这对有孕的夫妻之间,
贪墨案终于有了个结论。
因谢狁这账一查,就把治粟内史府衙的老底掀了,故而牵涉的官员极为广阔,当所有的账本般到宣政殿上时,那磊成小山的一堆文书中记载的罪行,只能用‘罄竹难书’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