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时淮之,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怎么会,我只是好心提醒陈总。”时淮之微微笑了下。
陈有德虚张声势地喝道:“你少用这个来威胁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退让了吗?”
“对了,说起来,刚才说有份东西要给陈总看,差点忘记了。”
时淮之并未接下他的话题,像是想起什么,拉开右侧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的面前。
陈有德紧盯着那份文件:“这是什么?”
时淮之说:“陈总不妨先看一眼,看完再跟我说心得也不迟。”
陈有德狐疑地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打开报告。
他随意地翻了翻,这简单的一眼,让他脸色剧变。他迅速把报告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后双手抖动起来。
一瞬的寂静后,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脸色非常难看:“这份报告,这份报告,你是从哪里拿到……”
时淮之神色平静道:“看在陈总和我爸的交情份上,这件事,我原本不想拿到明面上说的。”
他话锋一转:“不过既然陈总要说开,那我也只好开门见山了。”
“陈总刚刚质问我,为什么要开除你手底下的员工,这就是理由。”
“王炳鑫,利用职务之便违法挪用公司资金数百万;刘关山,提前向第三方泄露公司的内幕信息,谋取巨大的利益;张伟尚,滥用职权,将个人债务转为公司债务;钱大强,收受商业贿赂,以远高于市场的价格,采购了一批劣质材料……”
“你的这些手下,似乎都是不安分的。他们的所作所为,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利益。”
时淮之几不可察地牵了下嘴角:“陈总,我只是帮你铲除掉身边蛀虫而已。”
“你——”陈有德嘴唇抖动,像是泄气的皮球,气势一下子瘪了下去。
“你想怎么样?”他咬牙切齿地念出时淮之的名字,“时淮之。”
“不是我想怎么样,陈总自己做过什么,我想你应该心知肚明?”
陈有德缓了缓,勉强挤出个笑容,态度也温和不少:“淮之,陈叔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这才误会了你。你看我和你爸也多年交情了,有些事闹到明面上来,的确也不太好看。这件事,我们可以好好再合计一下。”
时淮之与他对视几秒,也跟着笑了:“陈总,如果不是看在我爸的面上,你以为今天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陈有德一噎,脸色涨红:“时淮之,你——”
时淮之的声音冷了下去:“毕竟陈总和我爸多年交情,只要一周之内,把挪用的资金归还,这件事,我也不打算再追究。”
“陈总,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多为自己儿子考虑。”他又缓和了语气,意有所指道,“身为长辈,是不是应该以身作则,给自己儿子作个好榜样,以免他以后也误入歧途,你说对吗?”
“如果我是陈总,早日退休,安心在家安享晚年,这不好吗?”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陈有德:“你……”
时淮之若有似无地笑了下:“陈总也不用着急,还有时间,可以回去好好考虑。”
“……我会仔细考虑的。”
陈有德死死盯着时淮之,脸部抽搐几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隐忍。
他出去的时候脚步虚浮,也没有了进来的气质。
那神态和佝偻的背,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