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比她小时候遭受的所有体罚与训导加在一起都残酷,比钉在爱丽骨头上的锁链还残酷,比十四岁就要被批量安乐死的命运还残酷-“门都已经砸开了,大耗子顾不上这边,”她降临到浆果圈,没来得及看清人们的脸色,就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蹿,逐层去砍肥雏圈的木头门锁,“趁现在,快跑!‘快
她跑太快了,跑到第三层的时候,才意识到没有人动。肥雏们缩成一团,恐惧地看向她,像看着一个入侵的怪兽茉莉顿了顿,反省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形象,于是深吸几口气,学着草莓的样子挤出个笑容,耐心地试图自我介绍,给这里的人解释现在的情况,乌鸦没管她,对照着他的新甲方“普罗米修斯”先生留下的名单,他温声问眼前这个浆果圈的嬷嬷:“妮妮和花仔以前是你们这里的吗?这个嬷嬷比伯爵年纪大,紧紧攥着个扫把,挡在圈里其他人面前
“我是浆果。”乌鸦摊开两只手,“可以告诉我吗?
嬷嬷没吭声,一个躲在旁边的种母少女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是。
乌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感谢救苦救难的天使菩萨把他洗干净了,乌鸦这会儿形象还行,站在那一动不动就能勾起异性的天然好感少女偷偷瞄他,被现了赶紧垂下头:“妮妮得脑癌死了,花仔卖了。
“好的,”乌鸦彬彬有礼地冲她一点头,又问,“地下城和地面起了冲突,外面很快会打过来,你们主人也在逃命,没人管这边了,你们怎么办?‘沉默一
乌鸦:“要跟我们走吗?
男人、女人、孩子他们或惊恐或迷惑地看着他,没有人动,只有楼上飘来茉莉暴跳如雷的声音“它们把你们关在这。要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你们长大了会被杀掉。还不快跑。傻了吗?!
“也行吧。”乌鸦冲那个回答了他问题的少女招招手,把一枚打开的信号屏蔽器放在了她手上,“谢谢你告诉我,这是礼物。只要带着这个,跑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不会被抓,不会被惩罚。他说完毫不意外地起身,好像早有预料,连路线都事先规划好了
“如果要出去,沿着有手的小路往前走。放心不会走错,感谢这里主人们喜欢修单行路一那条路没有岔路,一直走,听见口琴声就找到我们了茉莉,走了,我们还有好多体力活。接过屏蔽器的少女下意识地跟差他走了几步,又畏畏缩缩地停在了打开的铁笼门口
茉莉:“他们怎么回事?!有病吗!
“没有,有病的都死了。”乌鸦拿起口琴。想了想,吹起查尔斯先生们最爱的鼠人牧歌
故乡如失乐园,流放者没有来路。
不如从现在开始,踩着命运的火舌跳舞一
浆果圈里的人们都熟悉这调,顶着惶恐不安的表情,他们上了条似的,自动跟着晃动起身体
乌鸦举起右手,背对着他们做了个“往前走”的手势,前往下一个浆果圈
然而下一个,下下个,遭遇全都是差不多的情杲
仅有的区别是有的嬷嬷温和一点,能好好说句话,有的嬷嬷凶悍,要誓死守护浆果圈,只能先解除她们武装再说话。“普罗米修斯”先生那些叛逆的同伴们,要么被卖,要么也被“脑癌药”治傻治死了
终于,随着风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乌鸦来到了最后一个浆果圈一他出生的地方。
有一点他非常在意:伯爵不在普罗米修斯先生的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