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于高兴或者说意外之喜,并不是很确定,但在这一刻他的确生出了一些难以描说的触动。
十点半,裴廷约回复过来:【你要的惊喜。】
沈绰:【我没要。】
裴廷约:【不用嘴硬。】
纠缠这种话题过于幼稚,沈绰问起别的:【你去那边几天?】
裴廷约随手拍下车窗外快速后退的城市夜景,发过去:【后天回。】
沈绰:【那边天冷,多穿点衣服。】
裴廷约:【嗯。】
回完这条他靠进座椅,手指点了点膝盖,心情颇好。
同乘一车的所主任蒋志和见状笑问:“最近见你整天和颜悦色的,怎么,转性了?”
裴廷约枕着座椅背,耷着眼的神情懒散:“主任难不成觉得我以前凶神恶煞?”
“那可不是我说的,”蒋志和笑道,“是别人总找我告你的状,说你脾气太差不好相处。”
裴廷约:“不用理他们。”
蒋志和或许拿他没办法,很是无奈:“那你也多少收敛着点,别到处得罪人,三天两头给自己惹麻烦。”
裴廷约不置可否,或许就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蒋志和是金陵律所的创始人、主任,同样是业内大名鼎鼎的商事律师,裴廷约刚入行时就跟的他,在他手下没两年便崭露头角、独当一面,一直是蒋志和最看重的得意门生。
虽然裴廷约从未真正叫过他一句“师父”。
这几年蒋志和的工作重心都在拓展资源、维护客户关系上,不再亲自接案子,更多的倚仗裴廷约的本事,所里当然还有其他的高级合伙人,但论到和蒋志和的关系亲疏,都比不过裴廷约。
蒋志和已经习惯了他这软硬不吃的个性,转而问:“我听说最近那位小赵总请了你好几次,你都拂了他的面子?他似乎挺不高兴的,真打算跟他划清关系?”
“主任觉得他的钱是那么好赚的?”裴廷约不答反问。
几年前那赵家父子先找上的人其实是蒋志和,蒋志和就是料到他们棘手,没兴趣赚他们的钱,才把裴廷约推了出来。
裴廷约当然也可以拒绝,或者干脆承认自己没本事,但当时他需要借那对父子在那个圈子里打开知名度,才一直耐着性子陪他们周旋。
蒋志和笑笑:“我以为你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不想应付了,”裴廷约语气淡漠,“主任以前说的,聪明人好打交道,不聪明但识趣的人也好打交道,最难缠的客户就是兜里有几个钱,但狂妄自大,既不聪明也不识趣的那一类,碰上这种人律师费都得问他们多要个几倍。”
蒋志和似乎颇为认同:“不过那位小赵总,想摆脱他没那么容易,你知道他和他老子的事情太多,忽然说不干就不干了,他指不定夜里觉都睡不好,一心想在你身上找回场子,你也说了这种人是最难缠的,想彻底打发了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你还是得小心点。”
“再说吧,”裴廷约没什么兴致提那位,“淮城也不是他们赵家一手遮天,他老子还在里面,再不夹起尾巴做人,神仙也救不了他。”
蒋志和点点头,看他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说,提起别的:“陈鹏前段时间是不是接了个小案子,还是你特地盯着他做的?”
裴廷约四两拨千斤:“朋友的一点人情。”
“什么朋友?”
裴廷约看回手机屏幕,沈绰发来了一条新消息:【你到了酒店早点休息吧,我也睡觉了。】
裴廷约回:【急什么,一会儿跟我视频。】
沈绰:【不。】
裴廷约:【二十分钟后打给你,乖乖等着。】
“一般的朋友那么小的案子,没见你亲自过问过,”蒋志和说,“我看你跟淮大那位副教授似乎交情匪浅。”
“嗯,”裴廷约的语气平常,“是还不错。”
蒋志和再次笑了:“廷约,你也别把我当老古板,光怪陆离的事情我见得多了,何况你们这样也算不上稀奇,稍微有点意外而已,听陈鹏那小子说你对人还挺上心的,真来真的?”
裴廷约瞥了眼窗外雾蒙蒙的夜色,眼神无波:“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风月事主任比我经历得多,瞒着师母在外面逢场作戏、假戏真做的也不只一两个,何必问这种问题。”
“嘿,你这小子,说你呢,”蒋志和笑骂,“别扯我身上,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我也是关心你,人好歹是正经大学教授,跟别的逢场作戏的人不一样吧?我以为你来真的。”
“真假都一样,”裴廷约垂眼很随意地捋了下衬衣袖,嗓音寡淡,“消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