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秃佳、铁伐、邓叔子三人清楚得很,北齐拿柔然当附庸,但突厥是要彻底吞并他们,使柔然之名,消失于草原。
就连企图迁回漠北,摆脱北齐的庵罗辰,都没想过与突厥联合,且不说阿那瓌之死,谁也不愿意向昔日的锻奴低下高贵的头颅。
高澄是在入秋时回到的洛阳城,晋王高孝璋抱了刚满月的长孙前来迎接,秦王高孝瑜脸色不是很好。
自己出生比长兄晚了几个时辰,想不到儿子也比大侄子晚了几天。
但好在那大侄子是庶出,自己儿子由正妃所生,是嫡出血脉。
只是高澄内心对嫡庶并不看重,明面上还是会遵守这一规则,当了天子,若无必要,就不应该主动去打破礼法规则。
当然,皇位继承人除外。
高澄见到两个孙儿,也忘了舟车劳顿,一手一个,将他们抱在怀中,仔细打量后,冲崔季舒大声笑道:
“崔仆射,可有准备饴糖,今日朕要含饴弄孙!”
不曾想崔季舒居然真的拿出了一盒饴糖,只能说难怪是十七岁就在小高王身边侍奉的人,对他的习性简直是一清二楚。
回到洛阳,高澄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尚书令的人选。
尚书令高隆之已经六十三岁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斛律金一般,年近七旬,尚能领兵作战。
若是高澄没记错,斛律金可是活到了八十岁,在这个三十多岁能称老公的时代,八十岁足称高寿。
六十三岁的高隆之越发精力不济,终于决定向高澄请辞。
高澄出言挽留,但高隆之已经决心告老,他这一辈子已经圆满了,受封郡王,被高澄纳入宗室谱牒,更把持尚书省十余年,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位极人臣,堪称高澄麾下文臣第一。
至少如今的杨愔、崔季舒、崔暹等人暂时还不能与之对比。
高澄见高隆之去意已决,便也准了他的辞呈。
尚书令倒是早有人选,无非就在崔季舒与崔暹二人之中。
却又偏偏不好做出抉择,二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垂涎尚书令一职多年,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不好决断。
最终还是崔暹主动退却,表面上的原因是崔季舒为其叔父,不愿位居其上,但实际原因却是建春门外那一句‘崔仆射,可有准备饴糖。’
说到底,作为高澄招募的第一位幕僚,崔季舒相较于其他文臣,也确实与小高王更为亲密,否则也没资格给他拉皮条。
在崔暹退出后,尚书令的人选再也没了争议,高澄以崔季舒为尚书令,崔暹为左仆射,再加侍中,又以多年辛苦为由,为他升爵一等,封为县公,以作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