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宗祠的前坪停着两匹马,一黑一白,黑色是成梁骑过来的,白色的马是崔景行的座驾,顾得欢伸手摸了摸马鬃,轻声道:“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崔景行在她耳边轻柔的接了一句,将自己的头低了下来,嘴唇在她的头发上擦了擦:“得欢,我好想你,想到睡不着。”
“傻瓜。”顾得欢也低了头,有点羞涩:“未免你夜夜失眠,我才不相信。”
“我不是骗你,每次睡觉前我一直想着你,只盼着你快些来京城相聚便好……”崔景行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些许沙哑,有一种蛊惑的魅力:“到了初八我再也忍不住,快马加鞭一个人奔来了禹州,就是想着能在元宵节见到你。这月圆人圆的时节,我们怎么能不在一处呢……”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她心上,好像激起了几滴蜜水,就像夜市摊上的杏仁茶,热乎乎甜蜜蜜。
“顾姑娘!”
崔景行正准备继续悄悄儿的说着情话,一个煞风景的声音插了进来:“顾姑娘,今日我是欠你一份赔礼道歉,你看要我做什么才能弥补我的过失?你直说便是。”
成梁已经追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看着两人。
顾得欢赶紧站直了身子,顺手将崔景行推开了些:“成壮士,不必了,你也是被人蒙骗,这事情怪不得你……”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他是江湖中人,便要讲江湖道上的规矩。”
崔景行冷冷发声,心里不快。
这个没有眼力见之人,难道不能等他们耳鬓消磨完了以后再过来赔礼道歉吗?
“是是是,少侠说的是。”成梁朝崔景行一抱拳:“少侠出自谁的门下?方才那两颗枣核打过来力道甚大,差点骨节都被打碎。”
崔景行哼了一声:“我只用了三成的力气,若是用十成的劲头,那你这骨节早就成了齑粉。”
成梁大吃一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少侠何人门下?”
“我的师父很多,学得很杂,你不必追问。”崔景行看了他一眼:“你准备如何向顾姑娘赔罪?”
成梁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看顾姑娘的意思。”
顾得欢摇了摇头:“成壮士,你别……”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景行拦截住了:“这样吧,顾姑娘明日就要启程去京城,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吃亏,你们两人就随顾姑娘进京,暗中保护她罢,咱们约一个时间,三年为期,三年后你们可自行离去。”
成梁愣了愣:“去京城?”
见着那人似乎犹豫不决,崔景行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是啊,我给你们出的主意便是去京城保护顾姑娘。你们要是真心想向顾姑娘赔罪,难道不应该说话算话,难道你方才说的是假话不成?”
他本想学着一个拳脚师父的口吻说“难道你方才说的是放屁不成”,可又觉得“放屁”两字实在欠文雅,话到口边还是改成了“假话”二字。
“老子怎么会说话不算话?”成梁被他激将法弄得挺直了背,看了看身边站着的那个中年人:“二弟,你想不想去京城?”
那中年人点点头:“想去,我还想向顾姑娘讨教灯谜诗书这些呢。”
“就会看书,看书能有啥用?又不能看出几套拳脚功夫来!”成梁伸手拍了一下中年人的脑袋:“既然你想去京城,那我们就一块儿去罢。”
顾得欢看了看那个中年人,笑着问道:“我看先生着实是个风雅之人,敢问高姓大名?”
“我叫陆瑜,耳击陆,瑜乃是玉俞合之,意为美玉。说来实在惭愧,父母对在下寄予厚望,可我却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在姑娘面前何能称美玉,竟只是一块顽石。今晚在下见识了顾姑娘才思敏捷实在拜服,能跟在顾姑娘身边便是在下的荣幸,以后到了京城定然要向顾姑娘多多讨教……”
话还没说完,成梁将他的黑马拉了过来:“二弟,你就喜欢啰啰嗦嗦的,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他一伸手,抓住陆瑜的手将他扔上了马背,然后翻身上马,动作矫健,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