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话,因着娘娘仁慈,赏赐了民女这么多东西,民女回家以后告知家人,个个都对娘娘的恩情感激不尽,后来家里人一致决定用娘娘赏赐的金子将家中屋子重新修建,因着建房乃是家中大事,我不得不要在家中帮忙,故此耽搁了。”
听着顾得欢如此回答,皇后娘娘挺开心:“你还真是个顾家的好姑娘。”
嗯,这话怎么听上去一语双关呢?
“顾小姐,今日本宫宣你进宫,是想与你谈谈写诗之事。”
顾得欢有些头大,她是听说过皇后喜欢诗歌,可没想到她是真的喜欢诗歌。
“娘娘的诗写得很好,民女在女学的墙上看到过娘娘写的《咏牡丹》,意境深远,用词清丽,真乃是上佳之作。”
皇后娘娘笑了笑,抬起手压在书桌上,她的手指白皙,与紫檀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宫的诗写得怎么样,本宫心里有数。”皇后娘娘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本宫的诗与顾小姐的相比,那可是一个如天上明月,一个恰似草间流萤。”
“娘娘太自谦了。”顾得欢有些惶恐:“民女不过是在赛诗会时福临心至……”
“顾小姐,本宫十分欣赏你的才华,你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皇后娘娘朝她招了招手:“你来看看本宫昨日写的这首诗。”
顾得欢挪步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两幅字,十分敬佩:“娘娘双手写字着实了得,不知要修习多少年才能得这般功夫。”
皇后娘娘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只说字写得好,却不说本宫的诗作如何,似乎没看上眼?”
“娘娘的诗……民女实话实话,确实不错,只是中规中矩有余,然而灵气不足。”
听了顾得欢这句话,皇后娘娘好半日没有出声,良久才缓缓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本宫自己早有感觉,只是一直没有人愿意与我说实话而已。”
“娘娘,民女斗胆想说几句。”
皇后娘娘颔首:“你说。”
“这作诗讲求的是灵感,灵感是上天偶尔赐之的感觉,带着灵气,轻盈盘旋于心底,在看到诱发灵感的人或者是物,它就会飞至笔端,通顺流畅的跃然纸上。民女觉得娘娘每日里闲坐坤宁宫,处置的全是宫里那些琐碎之事,日复一日,这灵感也渐渐的没了。她们说《咏牡丹》乃是娘娘出阁前的手笔,那时候的娘娘心境肯定与现在不同,写诗的愿望与题材也不同,现儿虽然笔力会老道些,可却失去了当年纯朴的初心。”
顾得欢偷眼看了看皇后娘娘,见她似乎并未生气,只是眼神里有迷惘之色,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娘娘,民女觉得娘娘想要写好诗,那便要有素材有灵感,否则为写诗而写,无论如何写不出佳作。”
长喜姑姑站在一旁听着顾得欢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又没见皇后娘娘开口,有些着急,轻轻拉了拉顾得欢的衣袖,示意让她闭嘴。
顾得欢也乖巧,赶紧打住话头。
“长喜,本宫正听得出神,你却在这里捣乱。”皇后娘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少年了,本宫一直听着别人的赞美之词,什么皇后娘娘的诗天下少有,本宫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正如顾小姐所说,本宫现在的诗写得越来越没有灵气,陈词滥调,还比不得当年未出阁那时候的诗作。”
“娘娘,民女也只是……”
顾得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娘娘打断:“顾小姐,在本宫面前你不必自称民女,就用你的名字称呼罢。”
“娘娘……”顾得欢赶紧跪下来:“民女不敢越礼造次。”
皇后娘娘弯腰,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上回赏秋会见着你,怼那些高门贵女们没有半分退让,伶牙俐齿,本宫还以为你是一个不拘小节之人,可没想到你也这般迂腐。”
顾得欢有些惊讶,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这般欣赏她。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得欢谢过娘娘赏识。”
“这样就对了。”皇后娘娘指了指书桌:“最近你可有什么新作?写来给我看看。”
顾得欢应了一声,把今日在课堂上写的那首誊了出来。
“今日女学第一节课便是周娘子上诗歌要义,她给了个初春的题。”
“周娘子曾是我的伴读。”皇后娘娘笑着点头:“她的诗写得甚好。”
她低头看了看顾得欢写在纸上的那首诗,慢慢诵读一遍:“写得真不错,虽没有《春江花月夜》那般气势,可描绘初春之景记载春日之情特别细腻,用词也灵动有趣。”
顾得欢屏声静气的听着,正准备与皇后娘娘交流两句,这时一个小宫女走到了门口,朝皇后娘娘行了一礼道:“娘娘,薛贵妃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