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捕头终于想通了个中关节,看向这位袁知县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重。
“知县大人若是真有难处的话,在下也能帮忙想想办法,回头跟上面说说,总也能批一点钱粮下来。可是这个,这个事……”
面对着上官的训斥,衙役们缩了缩脖子,但也只是缩了缩脖子而已。
吴捕头缓缓点头。
“因为你找这件事的麻烦,就是挡了他们的财路啊。”
挨骂就挨骂了,钱还是要继续挣的,死人财怎么了,他们又没刨坟掘墓——只是卖点门票钱而已,是外面那些江湖客自己要来看的,他们维护那个万人坑还得落个辛苦呢,收点门票钱怎么了?
“你们……行,好。”
又有谁会惧怕一个能给自己带来收益的东西呢?
更何况那些江湖客还日夜不停的跑过去看,人流所带来的生气更是冲散了那些阴森和畏惧,一个原本会把百姓们吓得背井离乡的惨案,却硬是被拧成了一个给大伙都能带来实惠的好事。
那不行,绝对不能白等,这张捕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捕头干脆将这画作与玉佩挂在了一起,这画他实在是喜欢。
“不知道我的前任,也就是那位张捕头,是怎么个说法?”
“没想到知县大人看起来居然会是如此年轻。”
“一個两个的!连死人财都要发!现在连进镇子的路都要堵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还要脸吗?”
不过就在他离开的时候,那袁知县却又叫住了他。
面对着吴捕头的恭维,这袁知县便也笑着多说了几句。
这样说着,袁知县终究还是将那张画递了过去。
县衙的后厅,三山镇的知县亲手为苦恼的吴捕头倒了一杯茶。
“吴捕头既然问这件事,那也应该知道,早在我来之前,那张捕头就已经在三山镇当差了,他才是本地的地头蛇,我其实算是外来的那一个,他有什么事情,自然不可能说给我听……至于张捕头的失踪,眼下说法也很多,毕竟这牵扯到本地豪强的庄子,还有那虚无缥缈的宝藏……”
袁知县无奈苦笑。
“这……”
出乎吴捕头的意料,这幅画其实很小,与其说是画,倒不如说是一张三寸纸条——然而也就是这张小小的纸条上,却有墨迹勾勒出了两只燕子,只看那飞燕惟妙惟肖的姿态,竟如同真正的飞鸟还巢一般。
他又不是普通百姓,他好歹也是个捕头,就算没有到那些煞气高手们动不动就刀芒剑气的地步,也已经能算是顶尖的煞气入体了,厮杀场面不知见了多少,亲自动手也已经有过好几回,他又怎么会怕什么死人呢?
“也罢,我自己多去查查吧。”
袁知县摇头苦笑。
“我……”
这可把大伙给恶心坏了,都准备开抓了,你这人没了,合着等了大半年才下来的批文算是白等了?
但是,这位袁知县还是干了。
发死人财这个名头,终究不是太好听。尤其是对那些风雅之士来说,这已经算是身上的一块污点了。
“吴捕头就不要推辞了,拿着。”
对于这个勾结地方豪强的张捕头,上面其实盯了有段时间了,而在经历了繁琐的审阅流程之后,对这张捕头动手的文书也终于从建康发了过来——可就在大伙准备完毕,即将收网的时候,这张捕头却直接人间蒸发了。
想到这里,吴捕头不禁感叹一声。
普通百姓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睡不好觉的,就算是一两个死人,都足以吓得他们夜不能眠——更何况是上百具尸体,那别说睡觉了,晚上敢闭眼都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
吴捕头连连摆手,他可不敢收这个。
而是对着半空中探手一招。
一只惟妙惟肖的燕子,落在了袁知县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