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把脉的时候就发现,柳阳看着的确是普通的发热,只是他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想了片刻没想出来,他索性就放弃了,那时退烧才是当务之急。不然,就这么烧下去容易伤到脑子。
他开了退热的方子,然后又叮嘱柳夫人用温水给他擦身子。折腾了一夜,见柳阳终于退了烧,他才放心的回去了。至于那一点怪异也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柳阳去世的消息,周启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翁的一下子就懵了。原来自己的感觉没错,柳阳这病的确不同寻常。
他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多想一想?哪怕一点,也许就能留下恩人的命。
怀着这样的心情,周启孤身来到了柳府吊唁。因着他是柳钰的救命恩人,最后又是他帮柳阳看的诊,因此当他提出想再看一眼柳阳的时候,并没有被张静否定。而作为遗孀的她不拒绝,其他人自然更没有说不的道理,更何况他只是看看,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尸身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曾救过周启的命,而这么多年,他也用自己的一生所学帮着他们一家留下了女儿的命。对于他,他们一家人都无比信任。
至于为什么周启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是女儿身,想必是系统做的。
等周启看到柳阳尸体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尸体的状态完全不是普通发热致死的。那些区别虽
然很隐晦,可他还是看了出来。这种情况他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因此,他只能记下自己的发现,想着回去之后再慢慢查找真相。
看着灵柩旁孤儿寡母哭得十分可怜,周启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有些话此时不是说的时候,若这母子不能立起来,那么他说了这些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道催命符。若他们能立起来,自己到时再如实相告也不迟。毕竟柳阳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周启看过之后,只是给他上了三柱香,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的表现,这也让暗处那些观察着他的人松了一口气。
离开之后,他回到家中,翻出了旧时曾看过的那些医书典籍。试图找出与之相类似的病症,只是怎么也没有找到答案。
后来,因急于想弄清事情的真相,他给师兄郑瑞写了一封信,信中写到了自己的发现,向他询问是不是见过这样的病人。说起来,自己与郑瑞虽然都师从父亲,可他的医术却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多少。再加上那人出入过宫禁,又云游过四方,想必见识过的比自己要多上许多。
收到信后,郑瑞很快就有了回复。信上只言明自己不日将来扬州探望,到时再与他细说。
他来的时候恰巧赶上了柳府的事情,顺手就帮了一把。
而柳阳的死,经过郑瑞的确认,的确并非是死于普通的热症,而是一
种宫内常用的药物所致,只是那种药早就被列为禁物,不知是何人大胆,竟敢私下收藏。
那药名为热退散,只要服下去就会产生热症。寻常大夫若不能发现病因,以热症治疗的话,药方中常用的的金银花、粉防己等药材就会激发出此药的特性,使之变为一种剧毒。看似是退了热,但实际上已经毒入肺腑,不消一日便会猝死。这与柳阳的症状也十分吻合。
周启又把他在柳阳脉象中发现的异常告诉了郑瑞,这就更加肯定了郑瑞的判断。
只是,周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宫中秘药怎么会出现在扬州?还恰巧就用在了柳阳的身上。按理说,他只是一个商人,虽然富裕了些,可比起那些富可敌国的人来说还是太弱了。
他本想让郑瑞帮忙打听一下,可谁知郑瑞本就不耐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只负责诊治,看这个师弟过得还不错,就拍拍屁股又回了京城。
周琦琢磨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直到后来,看着柳钰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听着他小三元的名声打响。他才决心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看他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他此时还羽翼未丰,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也需要暗中调查。
周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柳钰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来让自己消化掉这些事情。
而一旁的林晴听
了这些只觉毛骨悚然,她不明白伯父那样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忍心去害他?一时间,她看着柳钰的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怜惜。
如他们所想,柳钰现在脑子确实有些乱。听着周启的描述,她不由得想到了舅舅家的那些事情。同样是与宫内有关,同样是用这样的手段,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也有那些人的影子。
他们那样的身份,定然是不屑亲自出手的,若真与那些人有关,父亲亲近的人中想必有他们的狗腿子。
再一联想到父亲去世时柳家一些人的表现,他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到一起,若是那些人笃定自己背后有人撑腰,只要能成功,即便做下这些事也能全身而退。仿佛也就不难解释他们为什么会那样横跳竖跳。
她失望地闭上了眼。原本以为威远伯只是想要趁机霸占她们家的财产收为己用,没想到却很可能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谋杀。
柳钰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可信中的直觉告诉他。真相就是如此。
皇子夺嫡之事是板上钉钉的,而大皇子是各位皇子中最缺钱的一个。在扬州,用下药的手段试图控制柳府的所有财产,在苏州又做出那样下三滥的事情行侵吞财产之实。想到威远伯夫妇的嘴脸,柳钰很难不把他们与大皇子联想到一起。
若是将来真的是大皇子成功上位,那么威远伯可以说是有着从龙之功。伯府的荣
耀就此保住不说,再加上之后说服柳君为他的主子所用,说不定还能再上一步得封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