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领导给他哭了一通的穷,总之就是,路早就在规划中,但现在实在没钱修。
可苏樱桃只说了两句,两句话就要来了一条路,而且是专款专项,拨到秦工了。
来自西方的邓博士,因为殷建功的刻意刁难,最近正在怀疑这个东方式的社会的价值观,并且为此,心中其实有隐隐的动摇。
他的信念和想要建设国家的热情,没有因为偷渡时差点闷死在偷渡车里而动摇过,也没有因为从香港归来时的枪林弹雨而动摇过,但恰恰是这种复杂的人和事,让他怀疑自己最初的选择,也让他无比丧气。
他觉得本很可能是对的,他的观点才是错误的。
而本呢,事实上也还没死,甚至,褚英前几天打电话说,老爷子精神很好,并且已经公证了遗嘱,一直在等他回国,而且宣称自己会永远等着他。
要是他不回去,本甚至不惜在七十之年来趟华国,亲自劝他回那个所谓的‘家’。
邓昆仑当然不会回美国,他依然会为这个国家贡献一切,哪怕最终达不到自己的理想,这终究是他的国,他的家。
他是这个国家的孩子,就必须接纳,并承担它所有的好和不好。
但此刻他心中有点酸酸的涩,同时又格外庆幸:有这样复杂的社会中,恰好有苏樱桃这样灵活,狡黠的人,而她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
他们熟谙这个复杂的社会,并且懂得如何利用一切复杂的规则,尽可能让所有的事情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有他们这样一群人,这个国家终究是能建设起来的。
“你要的特供票呢,我还要买皮鞋呢。”苏樱桃也躺了下来,看邓昆仑一直望着自己,突然想起件事儿来。
博士的美好暇想被打断了,下意识摊手:“我忘了跟司令员提了,他也没主动给。”
这男人,别人不主动给,他从来不会争取,就该一大脚踹出去。
地方军区的领导们,哪像首都的那么有钱,他连工资都不拿,免费干活,就不会追着要点特供票?
这男人,迂腐到家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依然是陈超送,博士夫妻就该回秦城了。
据陈超说,陈小胖很喜欢睡懒觉,今天破天慌,居然惹得汤姆那个每天起的比大公鸡还早的性子,居然睡到早晨8点钟。
车在楼下等着,小伙子才着急麻慌的在刷牙。
车上,陈超在抽烟,苏樱桃实在闻不惯大清早车里抽烟的味道,刚下了车,就碰上孙雪芹,今天换了套干净衣裳,把头发梳了,脸也洗了,白白净净,就是大街上特别普通一个中年妇女。
“这位女同志,还不知道你姓啥,瞧见没,拐过弯子,那边有个家属区,我住在17号,有时间来我家走一走。”孙雪芹上前,笑着说。
摸了摸脑袋,她又说:“不行不行,以后我有了住的地儿再说吧,我现在要离婚了,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拽了拽衣服,她说:“你要不嫌弃,以后来军区特供商店,想要啥商品,找我就行。”
“孙大姐……”苏樱桃把这女同志喊住了,斟酌了一下才说:“你真挺好的,热情,大方,是个好女人,人都有年青的时候,也有老的时候,不是你不够好,是那个男人的良心坏透了,所以你就别责怪自己了。”
“小崔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会如实把调查来的情况反应给司令员的,军区会给我做主的。”孙雪芹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说。
司令员的秘书小崔站在孙雪芹身边,给苏樱桃点着头。
一个部级干部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丑事儿,军区严防死守,不往外露。
但陈超刚才透的口风,说昨天晚上下楼之后,殷部长就给关了禁闭,而且是一个星期的超长禁闭。
据说,有些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一个星期关下来,直接就得疯掉。
恶人恶报,就看他殷部长自己会不会疯了。
……
昨天晚上,珍妮一个人在家,虽然她说自己会叫张迈跃来,俩人做伴一起睡,但苏樱桃还是挺担心的,想尽早回家,一个小女孩子留着守家,她实在有点不放心。
回到机械厂,今天腊月二十七,眼看要过年了,红纸标语贴满了厂门,沿路还有好些人正在用红漆刷标语,厂门口的供销社前,几乎全厂的人都在排队。
这几天各样票都发下来了,烟酒糖茶票,正是抢的时候。
苏樱桃远远就看见珍妮在排队,时不时的丫头回头在朝着自己张望。
她手里没票,排着队占坑儿,这是等着她带着票,赶紧去抢东西的。
苏樱桃于是喊陈超停了车,赶忙去抢年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