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着抄着,顾青云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视线在关注自己,犹如实质般,紧接着眼角就出现一片明黄色的衣角。
心里咯噔一下,顾青云的手差点就抖起来,幸亏他眼明手快,直接把手中的毛笔放到砚台里重新蘸上墨水,有了这个缓!缓冲,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写字。
很好,自己的手没有颤抖,写出来的字依然很稳定。
顾青云知道,殿试其实很大一部分看的是书法,书法不好,你答得再好也会被扣印象分,因为这次的殿试只会糊名,不会有誊抄,直接就呈给八个读卷官打分的。
好像感觉过了很久,皇帝终于从他身边经过,去看他前面一位考生了。
顾青云能感觉到大家都在偷偷地关注皇帝的行踪,不乏有人惊得腿脚颤抖的,更有倒霉的,被皇帝吓得字都写不好或不小心写错了,只能抽出这张废纸,再重新写。
当然,有人心惊胆战,也有人镇定自若,态度各异。
顾青云还是比较激动的,毕竟第一次离皇帝那么近。如果以后他的官途不顺的,估计这是他一生中离皇帝最近的一次了。
不是他胆小怯弱,也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近距离接触一个国家的领导人——特别是封建皇朝的皇帝,真的让他这种几辈子的平民激动不已。
好吧,幸亏有多年的养气功夫在,顾青云还能勉强端着住,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写好这篇策论
“然是道也,我国家列圣相承,二十余年之间,天下太平,四海宁谧,出作入息,怡然于饱食暖衣之余,父慈子孝,蔚然于礼乐教化之内。其治效之隆,固也方驾唐虞,而超轶三代矣……”最后一段照例要拍拍今上的龙屁,这是政治正确。
等顾青云写完最后一个字时,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交卷离开了。
他们这次殿试是可以提前交卷的,他仔细一看,位置都空了三分之一,而皇帝一直都端坐在他们前面看着他们,偶尔自己还低下头写东西。
其他大臣则早已离开。
他暗自佩服,皇帝表现出来的是,他非常重视他们,能在这里坐一个时辰,真的算是他亲自主持了。难怪他下令考试及第后,考生们不准对考官称师门,或自称门生,所有及第的人都会成为天子门生。
顾青云看着自己的卷子,再重新审读一遍,发现该避讳的地方已经避讳了,结构合理,字数也符合要求,两千字多一点点,认为还!还算是完美,完全发挥出自身的水平。
等所有的卷子都晾干后,他想了想,抬头一看,一大半的人都交卷离开了,特别是前十名的早就不见人影,看看时间,还剩下不到两刻钟。
他的速度竟然这么慢?应该是刚才修改的时候用的时间太长了,毕竟要压缩,还要留有侧重点,花费的时间比别人长。
仔细把草稿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不好或不该出现的文字,顾青云这才收拾好自己的笔墨纸砚,整齐地把东西放入考篮,最后举手示意自己交卷。
见太监在自己面前把试卷糊名后,顾青云这才提起考篮,不敢看前面的皇帝,忙安静地在一名太监的指引下退出保和殿,一直走出宫门。
宫门外不远处停有几辆马车,其中一辆就是方家的。
“叔,你出来了。”顾三元看了一眼守门的军士,小声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顾青云点点头,钻进马车,放好考篮后就疲惫地半躺在柔软的垫子上。
顾三元跟着钻进来,他对这段路不熟,怕惹麻烦,赶车的是方家的车夫。
“叔,你今天有点迟啊,日头都快落山了,我见很多人比你先出来,都把我们给急死了。”顾三元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顾青云摇摇头,道:“先不喝,赶紧回家。”一天都没方便过了,现在一点都不想喝水。
顾三元没有说什么,只好把水倒回去,忧心忡忡说道:“叔,你考得怎么样啊?”是不是出来的越快考得就越好?那阿叔到底考得如何?他本来很有信心的,可一见到那些提前出来的老爷们就觉得心有不安。
“应该不怎么样。”顾青云好半响才回答。当他走出宫门的那段时间,他仔细想了想,貌似他提出的海权观点太超前了,当前的人们根本没有海权的观念,可能阅卷官和皇帝根本不会重视,那名次就不会高。
他穿越前对这些军事之类的根本就没兴趣,只是或多或少都被动地接受过这类信息,其中的海权论他有点点印象,这才用自己的理解写下海权的概念和看法,只想着能让国家更加重视海洋,他不想让自己的国家经受平行时空所受到的那些屈辱。
可现在看来,自己写的东!东西可能不会引起重视,还不如等他以后有一定的影响力再写出来呢。
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