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可以先走一步呢?
随州,距京百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趟路途下来大概要花费整两日。
周妩脑筋转了转,忽的想到青淮山,青淮山在襄裕界内,此地正与随州接壤,若她能寻得理由去青淮山一趟,便能提前做些准备,如此,也可以暗中对兄长审案进度作阻。
她把思路梳理清晰,心想,反正若查案顺利,兄长费力不讨好,不仅会被打成太子党羽,屈遭诬陷,还会被指假案陈情,直至受东宫没落殃及,一路贬谪荒凉,可是若查不出什么呢,兄长最多只能算渎职,算能力不足。
虽是无功,但若论过错,也远远好过被判参与党政,还是站错队的一方。
周妩不想在太子与屹王之间选择战队,仁慈之主,未必善治国家,而狠厉之君,焉知不是兴邦之始。
国家命运,历史车轮,非她一人涉力便可干预。她只想护住周家,仅此而已。
既做决,她行动也快,第二日便寻上父亲,在书房,她一番痛哭流涕,把自己数落得罄竹难书,只想表达自己痛定思痛,今非昔比,大彻大悟。
然后直言,为了赎罪,她心甘情愿再赴青淮山,这次,她定要照顾容与哥哥眼疾痊愈,方能安心自赎。
周敬闻听,只淡淡掀了下眼皮,问道:“非去不可?”
周妩坚决表态:“非去
不可!”
她来前已做好和父亲一番周旋的准备,也猜知到父亲为顾及她的名声体面,定不会轻易应允放行,可即便困难再大,她去意已决。
周敬放下手中狼毫笔,置于,平静语道:“若你坚持想去,也不是一定不行。”
“父亲,我保证再不任性,一定本本分分,不会给你惹祸……”没说完,她一愣,反应过来后惊讶抬眼,不可置信问道,真的,真的可以?
她自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周敬看着她,言简意赅:但你不能就这么没名没分地上山,除非……
“除非什么?”
嫁过去。
周妩一怔,始料不及父亲话锋一转竟提婚事,她错愕不已。
……不是,我不是不愿,只是这不是我们一家能单独做决的事,容与哥哥和宿师父,他们……
你不必考虑那些,容宿亲自传信,添油加醋告知说,与儿整天茶饭不思,就抱着几封信发呆,他这次放出狠话来,不管你嫁是不嫁都给个准话,若再推脱,他便给与儿另谋亲事了。
周妩语气一急:不行,宿师父怎么能这样!
周敬顺水推舟,摇叹开口:“容宿话糙理不糙,你若不想嫁,就不要耽搁人家,答不答应的,你也给爹个准话。
周妩不成想事情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一步,成婚之事,她原本想等一切风平冷静之后再作打算,现在骤然推前,她未有心理准备,于是难免陷入沉默思吟。
周敬盯了她片刻,不动声色,故意退一步讲,也罢,你若依旧不愿,那爹也不为难,我现在就给青淮山回信,实情言明。只是此信一旦寄出,便意味着你二人从今天开始,再无任何干系,彼此婚嫁自由……
“我嫁,我嫁!”
她以为父亲是来真的,于是想也不想直直急阻,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和容与哥哥一刀两断,哪怕只为权宜。
周敬看向她,确认再问一遍:“嫁?当真愿意?”
周妩瞥过眼,脸颊微赧:“我才不会拿这种事说笑。”
周敬微不可察地勾
起唇角,好,那此言说定,我即刻回信,让他们青淮山早做准备!周妩捏攥衣角,垂头轻“嗯”应声。
她从未计划将婚事提期,原本更是打算孤身到底,独面多舛命途,可如今,父亲与宿师父突然介入,她才从固定思维脱离,意识到自己从未孑然。
容与哥哥,一直是她身后最维稳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