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有些害怕下水,可她不能在这个洞里坐以待毙,越晚出去,被救援的希望越渺茫。
犹豫许久,她抛开脑海那些沉船的画面,做了几个深呼吸,脱下衣服,一头扎进冰冷的潭水中。
她不敢游向水潭中央,怕水温太低,导致她脱温失力,无法返回上岸。
看不见潭底有多深,水里没有那条人鱼的踪迹,连鱼虾海藻都没有。
也许在更深的水域,云溪不敢游太下去,时不时浮出水面换气。
她一边沿着潭壁摸索,一边担心人鱼突然出现。
潭壁上长有与溶洞壁上十分相似的蓝色荧光海藻,就像水里的蓝色极光。
这种光亮,与她在家乡海边看到的夜光藻十分相似,人们也称之为“蓝眼泪”,每年夏季,都有不少外地游客特地赶来观看。
游了会儿,云溪看见一条小鱼迅速从她面前蹿过去。
嗯,也是一条淡水鱼。游速很快,她根本抓不住。
摸着摸着,云溪在离水两米多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出水洞口。
她心中狂喜,却没顺着洞腔游出去,而是谨慎地游回了水面上,上岸,拿起衣服,去旱洞里晒太阳。
她怕再游下去会失温,而且今天还没进食,那个洞不知道多深多长,贸然游过去,万一游不回来就惨了。
她耳朵后面可没有鱼鳃,不能水中呼吸。
想到这里,云溪不由羡慕起人鱼来。人鱼虽然没有腿,但既能陆地爬行,又能水中呼吸,还有一双手,能够使用各种工具。
但是,那条鱼好像还不会使用火、使用工具。这个溶洞中,看不到什么人造工具的物品。
人鱼还处于茹毛饮血的原始状态,生鱼是她的食物。
想到昨日鱼肉的口感,云溪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对于能接受刺身的人来说,昨天那条鱼的口感十分鲜嫩,入口即化,冰鲜浓郁。
她的家乡是一个沿海城市,除了禁渔期,一年四季几乎海鲜不断,十分新鲜,街头还有不少生腌店。
她有吃生腌的爱好,夏天的夜晚,来一份冰鲜的捞汁生腌,一罐冰爽的啤酒,吹着海风,别提多舒服了。
越想口腔分泌的液体越多,云溪摸了摸肚子。
她饿了,所以分外想念食物。
没有工具,尽管水潭里有鱼,她也捉不到。
这可不是农村里可以徒手捉鱼的溪河。
云溪想,实在不行,就把那条人鱼放在岩板上的鱼肉吃了,别管她是不是留给下一个求偶对象的……
极端环境里,人类在文明社会里演化出的道德和良知会变得十分脆弱,云溪只担心,她吃了那条鱼后,人鱼回来看见,会不会气得用尾巴缠死她,或者以为她接受了求偶,又想和她交尾。
作为一个“人”有尊严地死去?还是作为一个动物生存下去?
云溪饿得有些头脑发昏,她看见自己的双手,开始微微发颤。
这样发展下去,只怕她真会为了食物,为了生存,摒弃虚无缥缈的人伦和尊严……
生存,生存。
尊严、人伦、文明,都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之上,没有生命,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人和半人半兽交尾算什么?只要能活下来,等到救援队的救援,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身上的水泽已经晒干,云溪穿上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回水洞,拿起岩板上那条剖腹开膛的鱼,在水中洗了洗。
这条鱼几乎没有鱼刺,鱼皮被人鱼剥去,鱼刺和内脏都被人鱼细心地掏空,云溪用瑞士军刀把鱼肉切成一片片。
生鱼片。